一路从武汉至成都,全程高速接近八个多小时。
冷青愣是一句话都没有跟阿信说,中间阿信好几次尝试跟她搭话,她都直接无视。
到了路程后半段,车里的那几大罐矿泉水几乎化成了水,车里热得能蒸桑拿,车窗打开吧,吹进来的也是热风。
车里这么热,桑杰后半段居然睡过去了。
阿信自己也被热得满头大汗,他一直开车,下午光线最强的时候,他连个墨镜都没戴。
冷青懒洋洋地撑着头,决定暂时放下私仇,从包里拿出自己的墨镜盒,递给他。
阿信说:“不用。”
“你不会嫌弃这是女款吧,我这可是名牌,迪奥。很贵的。借给你戴的,又不是送给你。还不用,我也就是看你这双眼睛长得好看,瞎了怪可惜的。”
冷青一边嘀咕,一边很没耐性地拿出墨镜,架在他双耳上。
阿信拉了一下车内镜,看着自己戴着名牌的女款墨镜的样子,很想笑,忽然想起什么:“我还以为你打算这一路都不跟我说话了呢。”
冷青还是不说话。
阿信:“就因为我说,李念生的画不怎么样?你就不高兴了?”
冷青:“我有不高兴吗?我高兴得很。你喜不喜欢李念生的画,关我屁事。我喜欢就好了。”
阿信调侃道:“他名声那么差,你还喜欢他?”
冷青:“我说的是他的画!他的画!画和人要分开!”
一激动,更热了。
天热要人命!
冷青忙深呼吸,嘴里念念有词:“心静自然凉,心静自然凉……到底还有多久才到成都?”
阿信看了一眼导航:“快了。”
很久没有出过远门了,上一次还是一年前,疫情刚解封,姜涛有个同学结婚,他们飞去三亚参加婚礼,是个沙滩婚礼,她还记得婚礼进行到尾声,新娘抛手捧花的环节,姜涛挤在一群女生中间,高高瘦瘦的,非常瞩目,新娘抛出洁白的铃兰捧花时,姜涛借助手长脚长的身形优势,最先接住捧花,然后隔着很远的距离,将那束铃兰捧花送到她面前来。
跟她说:“冷总,什么时候不忙了,考虑考虑嫁给我的事情。”
那天也是个大晴天,和今日没什么区别。
仿佛就在昨天。
阿信看她忽然神情黯淡,问道:“想什么?”
冷青摇了摇头。
姜涛已经过去,能出来走走也好,能快些将他这一页翻过去。
下午三点多,车子终于抵达成都,按照行程,他们要在成都逗留一晚,翌日一早再出发,冷青在来的路上已经订好了酒店。
是家五星酒店。
桑杰睡了一下午,本来还有些恹恹的,可一进酒店大堂,立刻看呆,给阿信比划:「这是皇宫吗?」
酒店大堂里空调开得很大,三人大汗淋漓地站在距离出风口很近的位置,安静地享受着冷气,这一刻,又活过来了。
冷青:“我宣布,人类历史上最伟大的发明,就是空调!”
桑杰张开手臂,小脸上的五官都舒展了,每个细胞都透着舒爽。
阿信取下墨镜,注意到四周异样的目光,咳嗽了一声。
……
冷青订的是两间标准间,两间房挨着。
“这样,我们先回房间休息半个小时,半个小时后在大厅集合,出去转转,顺便吃点东西。”
她忽然想起什么,问阿信:“你好像一天没吃东西了,不饿吗?”
阿信:“我早上在武汉吃了一大碗热干面,还好。”
冷青:“你爱吃热干面?”
阿信:“还行。”
冷青摇摇头:“热干面是我的童年噩梦,我妈小时候很忙,做早饭都是热干面,因为热干面最简单。我吃了没有几千碗,也有几百碗了,真的吃腻了。而且热干面太干了,又糊嘴,后来我就发誓我这辈子都不要吃热干面了。”
阿信听她讲起童年趣事,笑了一下,又想起什么:“对了,酒店的钱……”
“我来付,你是我请的司机和导游,那自然这趟旅程的钱就应该我来掏。”
阿信:“那多不好意思,既然这样,吃饭的钱我来付吧。”
冷青:“你真的不用这么客气。我有钱。”
阿信:“我也有钱。”
冷青看他神情,心想,你能有几个钱?
看他眼神坚定,知道拗不过,只好点了点头。
阿信再说一遍:“我有钱的。”
冷青心想,呵呵,你还是留着养儿子吧。
她想象着自己吃饭,阿信来付钱的样子,顿时觉得自己吃的每一口东西都很有罪恶感。他都那么惨了,老婆跑了,儿子是个聋哑人,自己还要花他的钱。
算了,还是吃点便宜的吧。
来到房门口,阿信将冷青的行李箱还给她,还有文檀临走时给她的那个纸袋。
冷青接过来:“谢谢。”
她一只手拿房卡,一只手拎过行李箱,那个纸袋放在上头,一下子没立稳,从行李箱上掉了下去,里头的东西撒了一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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