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刚吃完饭不久,李亚林就挑着时间又回了一趟石子路那边的家。
他们正在吃饭,一盘清汤寡水的蛋花汤,还有一盆青菜。
不大的方桌坐满了人,吃的是稀饭,一个个都在狼吞虎咽。
客厅没开灯,桌子上出现一个阴影显得很突兀。
面向门口的李亚东抬起头,惊讶道:“你怎么来了?”
妻子张燕脸色不好起来,下班回家已经知道二弟妹生了一个女儿,和老实人丈夫不一样,她不用脑子想就知道小叔这是上门讨好处来了。
李亚林对他们没啥好脸色,淡淡道:“夏夏生了,是女儿,我记得春花春兰春苗出生那会儿我这个做叔叔的……”
“你这说的是什么话?”李亚东开口道。
赶紧扒完碗里的稀饭,把碗筷一甩在桌子上,看样子像是摆起了大哥的谱儿。
李亚南夫妇乐得看大哥出头,他们躲在后面,一边看戏一边祈祷他超常发挥,好让夫妻俩看热闹。
没想到李亚东画风一变,突然开口:“燕子,你回房间拿半斤饼干。”
他抬起头憨憨一笑,“都看着我干嘛?刚刚手滑碗筷都差点甩出去了。”
张燕到底没多说什么,她现在不想和孩子二叔一家交恶。
半斤饼干咬咬牙也能送出去,再多她就要闹了。
尽管心里知道这些年占了李亚林不少便宜,但要从自己荷包掏出东西时,还是觉得心疼。
张燕闷着脸回房间,还在看戏的胡丽丽不干了,她还没生孩子,不想随礼,觉得生个女儿也用不着给什么东西。
李亚林可不惯着他们,他弟不知道拿了他多少钱,都是老两口偏心补贴给他。
他看向低着头,假装神游的李亚南。
敲了敲桌子,“亚南,你这个做叔叔的也该有所表示。”
李亚南挠挠头,不好意思道:“哥你也知道我刚结婚不久,钱都用得差不多了。再加上每个月还要给家里伙食费。”
“不过二哥你等我缓缓就好,我之后一定补上,恭喜二哥喜得千金了。”
李亚林就静静看他演戏。
胡丽丽应和起来:“就是就是,二哥你有本事,我们夫妻俩没本事,养活自己都勉强,二哥你这几年也不用给爸妈养老钱,还不是要靠我们家里这几个承担,我们虽然没本事,但是孝顺父母还是可以做到的。”
李亚林笑笑不说话,看向在一旁旁观的两老。
张燕拿了饼干出来,李亚林拿起来掂量重量,估摸没有半斤。
但也不好一下子让他们把吃的吐出来,得让他们缓缓。
李大鹏只顾着吃饭,连菜汤也被他倒进碗里拌饭,吃完最后一口,随意抹了抹嘴巴。
砸吧砸吧嘴道:“亚南你不是发工资了吗?要是没东西就给钱。你的这一份工作花了不少你二哥的人情才找到,应该给二哥添点东西。”
李亚南是老来得子,从小被老两口无比宠爱,到底没被宠坏,还算听父母的话。
相比在一旁使眼色的新婚妻子,显然还是父亲的话在他心里更重要。
抠抠搜搜从口袋掏钱,生怕别人知道他有多少,鬼鬼祟祟低着头只露出钱的一个角。
最后翻了半天递过五毛钱。
李亚林不想和他们扯皮,接过钱准备离开。
他走后,李家静默了片刻。
胡丽丽骂骂咧咧走进房间,本来今天轮到她洗碗,这下子干脆借着生气的由头,直接甩手不干。
张燕看着桌面的残局,嘴角扯了扯,只能她来收拾。
家里的男人指望不上他们做家务活,偏偏弟媳又惯会偷奸耍滑。
要不是看在李亚林的房间空出来后,她让两个女儿住进去胡丽丽没说酸话的份上,她准不干!
这破碗谁爱洗就去洗,反正她最近觉得这个家哪哪哪都不对劲。
张燕把碗洗得噼里啪啦响,好像是在和碗置气一样。
有人不开心,李亚林倒是开心了,走出李家马上松了一口气,踏着轻松的步伐,带着愉悦的心情回家。
“夏夏,我回来了。”
何清夏半躺在床上等他回来,迷迷糊糊准备睡了过去,听到声音睁开眼睛。
声音沙哑道:“帮我把桌子上晾凉的白开水端进来。”
李亚林拨开帘子,小心翼翼端进去,等妻子喝完,把剩下的一口气喝光。
至于他回那边的家那么久没人倒一杯水给他,他早已经习惯这样的冷待。
心里觉得还是小家温馨,看了眼睡得像小猪似的女儿,心满意足去排队洗澡。
筒子楼洗澡间不多,四层楼就一楼二楼左边尽头有一个。
好在这个点洗澡的人不多,排了一会儿就轮到他洗。
走了一天累了,李亚林洗完澡躺下舒缓地吐了一口气。
他睡在最外边,中间是香软的媳妇,最里面是家里新来的宝贝女儿。
他计划找人打一张小床让女儿单独睡,现在的床睡起来刚刚好,要是女儿再大点就该有点挤了。
想着趁这两天假期要给家里添些什么东西,迷迷糊糊中记起来,好像忘记和丈母娘报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