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怡言别开脸,不想回答他。这已经不是谢淮第一次为了月眠郡主与她动怒了。
谢淮深吸一口气:“你一定要为了她与我这样闹吗?”
闹?
又是闹?
苏怡言迫使脸上恢复平静,指尖却在无人窥探的角落微微颤抖:“好,我以后不会了。”
说出这句话仿佛抽干了她所有的力气。
在谢淮眼中,一岁孩童不可能陷害她。一切都是她无理取闹,伤了他的妻儿,还仗着正妻的名头质问他……
原来她心中对谢淮还有所期待,不然这一刻她的心怎么会如此之痛呢?
“真的?”谢淮面上云淡风轻,但急切的眼神出卖了他。他盯着她,似乎要得到她的亲口保证。
“真的。”
谢淮神色立刻缓和了许多,又重新握住她的手:“以后你与她们母子好好相处……我们还同从前一样。”
手任由他握着,苏怡言心灰意冷:“好。”
她甚至没有力气去问清他,要给柳月眠什么名分,又要给她苏怡言什么名分?
【我们还同从前一样。】
这意思是只要她不去招惹柳月眠母子,他还会与她扮演好恩爱夫妻,给她留着妻子的体面?
马车慢悠悠地往前驶去,苏怡言闭着眼睛装睡,谢淮侧着身,扶着她的脑袋,让她靠在自己的肩上。
马车摇晃,清冽的香气在周身萦绕,她几乎整个人被他护在怀中。
苏怡言鼻尖酸涩,不自觉地难过。
他演得太真,真到她差点又陷进去。
说来可笑,她心心念念盼了两年,最后竟然是因为柳月眠才得到了他的这种体贴亲近。
那她宁可不要。
苏怡言佯装睡醒,不动声色地从他怀中退了出来,坐直了身子。
谢淮觉递过来一本她爱看的话本子:“路上可以解闷。”
紧接着,他又不知从哪里拿出来一包果脯,装入矮几上的瓷碟中。
那双修长如玉,骨节分明的手,从容细致地用玉筷摆弄着那些果脯,衬得那盘中的果脯都高贵起来,如同一颗颗剔透的宝石。
苏怡言怔怔看着。
天气渐渐闷热起来,路上吃些梅子可以缓解晕车,谢淮做得的确很妥帖。
可她知道,说到底他做的这些都是为了安抚她,让她不要去找月眠郡主母子的麻烦。
谢淮会是一位极好的夫君。
能被他放在心尖,全心全意爱着,护着的,恐怕是这世上最幸运的女子了。
可惜,那女子不会是她。
马车突然停下。
马车外,突然传来护卫慌乱的声音。
“长公子,方才小世子身体不适,在府中晕倒了!”
谢淮动作一顿,转头看向苏怡言,似有话要说。
“你快回去吧。”苏怡言故意头也不抬地翻动着手中的话本,抢先说道。
车夫已经主动替谢淮掀开了车门帘。
谢淮起身,就在苏怡言以为他要下马车之际,他顺势给她口中喂了颗果脯。苏怡言下意识张口咬住,连同他的指尖。
下一秒,她惊得满脸通红,赶紧掏出绣帕替他擦拭手指。
“无妨。”谢淮吐出两字,声音听不出喜怒。
谢淮一向克己复礼,举止沉稳,今日竟然在下人面前亲自给她喂食。
而且他平日素来爱干净,纤尘不染,如今竟还能隐忍不发,脸上的笑意她都看不出一丝破绽……
她的心越来越凉。没想到他竟能为了柳月眠做到这个份上。
谢淮从她手中抽走帕子, 苏怡言这才发现,他的指尖已经被自己搓得发红。苏怡光顾着盯着谢淮的指尖,没注意他将那方帕子收进了衣襟中。
“我走了,夫人不会生气吧?”这话听着像是在哄人。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觉得谢淮的目光似乎一直停留在她的唇上,眸色也越加幽深。
看了一眼马车外呆若木鸡的侍卫,她立刻回过神。
她若生气了他便不会去了么?
自然不会,那可是他的亲生骨肉。
这会谢淮面上不紧不慢,心中想必早已急坏了,恨不得整个人飞回去。
问她,不过是演戏而已。
苏怡言努力露出温柔贤淑识大体的微笑:“……不会。”
“下次我再陪你回去。你也早些回来,我有事同你商量。”谢淮留下这句话,转身下了马车。
车帘落下,彻底隔绝了他的身影,只余空气中一点清冷的气息证明他来过。无论多少次,只要有关柳月眠的事,都被他放在首要位置,她已经习惯了。
苏怡言强撑着的笑容瞬间卸去,将嘴里含着的那颗果脯咽下。
是梅子。
酸的不行。
……
路上,苏怡言痛痛快快哭了一场。马车穿过闹市,她的哭声隐匿在一片嘈杂的人声中,谁也听不到。
她一面要远离他,从心里将他忘掉,一面还要与他亲近,扮演恩爱夫妻。她恨不得将自己的心剖成两半,这样就不会反复动摇,反复挣扎……
哭够了,擦掉眼泪,她逐渐平静下来。随着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