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今晚乌云层层,似乎还要下雨。
按照日历,现在是四月,应该是春天了,只是帝都位于北方,即便是四月还显得有些冷。
章家最里面的内宅是章老太爷的屋子,老太爷比较节俭,即便现在天很黑了,也只开了一盏瓦数不高的灯。
昏黄的灯光里,头发花白的章老太爷正拿着一张黄纸在叠东西。
方方正正的黄纸,要对折两遍,然后将两边下端向上翻,再往里叠,最后将一边的三角打开向外翻……一番操作之后,就能将手里的这张黄纸叠成一只小小的“金元宝”。
在章老太爷的手边,已经堆了不少金元宝了。
这种金元宝,是拿来烧给亡者的。
时间到了四月,清明节眼看就快了,华国人的传统就是祭奠去世的亡者,他们章家也有亡者需要祭奠,所以章老太爷就叠起了金元宝。
“伟良,小仙,你们放心……你们的小孩都很好。”
“成武很沉稳,以后章家就交给他了,我放心。”
“蓉儿现在长大了,也很漂亮,等她再大一些,找到了喜欢的人就给她准备上厚厚的嫁妆嫁出去。”
“至于文杰……他顽劣了一些……唉,是我宠坏了,我该好好管一管的。”
章老太爷一边絮絮叨叨地说着,一边手里动作不停,不一会儿就堆起了好几个金元宝。
他嘴里的“伟良”和“小仙”,是老太爷的独子和儿媳,二十年前,两人因为一场车祸双双去世。
从此之后就是章老太爷担起了照顾三个孙儿的责任,大孙子章成武、二孙子章文杰,小孙女章蓉儿,三个孩子是被他一手带大的。
章成武从小就心性乖巧,很是稳重,章家交给他章老太爷是放心的;
小孙女章蓉儿是个女孩子,虽然骄纵了一点,但也还好,他不是很操心;
唯有小孙子章文杰,他最放心不下,这个孙子太过顽劣,让他操心不已。
“不管怎么说,等我下来了,都会给你们一个交待的,你们好好放心吧。”章老太爷慢悠悠地说着。
就在这时候,忽然有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响起。
紧接着房门就被敲响,门外传来仆人急切的声音,“老太爷,两位宗师有事找你!说小少爷出事了!”
章老太爷手里的金元宝一下子摔在了地上,心里咯噔了一下,敏锐感觉到有什么不好的事情。
他赶紧起身,但是年纪大了,身子骨不太好,这一急就有点扭了腰,不过还是强忍着痛,大声道:“来了,让他们不要急,我这就来!”
章老太爷拄着拐杖,笃笃笃地敲打着地面赶紧出了门。
大堂之中,余老和唐老都在,两人忧色沉沉,连一向嚣张跋扈的章家俩兄妹也垂头耷脑,显得有些萎靡。
章老太爷拄着拐杖一进来就觉察不妙,“余老、唐老,发生什么事情了?”
余老看到头发花白的老太爷,嘴巴动了动,话就有些说不出口。
真是造了什么孽!
老太爷年纪都这么大了,还要操心章文杰这个纨绔惹出来的破事!
章老太爷沉着一张脸,心里已经有了准备,“是不是我这顽劣的孙子又惹什么麻烦了?”
“余老、唐老,你们说吧,我老头子受得住!”
余老长长叹了口气,心中无奈又苦涩,最后将章文杰和宁天的恩怨因果都讲述了一遍。
从河洛之行开始,到章文杰为了报复陷害了天极集团,再到帝都,章文杰又为了报复委托风雨组织暗杀宁天……说到了最后,风雨组织轰然解散,这个消息章老太爷也是知道的。
“事情就是这样的……”余老说完一切。
章老太爷深深吸了口气,随后转头看向余老,还带着最后一丝希望,颤声问道,“文杰他真的做了这么多恶事?”
余老点头,“是的……”
“那我怎么不知道!”章老太爷不可置信。
余老叹了口气,随后才道,“章少在你面前,装得很是乖巧,你自然发现不了。”
“至于我和唐老为什么不和你说,是因为你身体不好,心脏更是有问题,你一生正直,要是知道这些事情,只怕会受不了……”
“咳咳咳!”
章老太爷忍不住咳嗽起来,就好像要把肺都咳出来一样!身体更是抽搐起来!
余老赶紧掏出一颗药丸来,给章老太爷吃下。
吞下药丸之后,老太爷才缓和了一些,他睁着一双浑浊的眼珠子,有些空洞,“我、我是真的以为文杰只是‘顽劣’而已……可是他,居然做出这么多、罄竹难书的恶事……”
“败类,败类啊!”
说到这里,老太爷指着章文杰,怒气翻涌,“你、你这个败类!”
“你怎么可以干出这么多的恶事、蠢事!”
“你、你……”
章老太爷气得胡子都乱飞,他胸膛不停地起伏,呼吸犹如风箱一般,更是脸都气得有些发紫。
他一生都十分正直,自觉问心无愧,可他没想到自己养出来的这个小孙子居然做出这么多恶事!
章文杰此时面对勃然大怒的爷爷,没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