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子,要慎言啊!”内侍监被他这话吓到,“君上说了,世子若要抗旨,直接……直接拖出去砍了。”
“……”
这还是他皇叔吗?
然,萧世子并不气馁,“你让开,本世子要见皇叔,再让皇叔将我拖出去五马分尸吧!”
内侍监嘴角抽抽:“世子爷,您可别为难我们了哟。”
萧洵正闹事,后方随从匆匆赶来,低头道,“世子,王爷传话,世子若再不回去,就……就要为世子挑一块好点的风水宝地。”
萧洵:……
内侍监没忍住噗嗤一笑。
瞧,还是崇王明智。
萧世子脸都绿了,这还是他父王吗?
我是他亲儿子吗?
有这么狠心的吗!
萧洵垂头丧气,像霜打的茄子,焉巴巴的。
“世子爷,还是早些回去,好好休整一番,莫要辜负君上的一片苦心啊。”内侍监劝道。
随即,萧世子猛地抬起头。
眼睛里满是斗志。
内侍监还以为他想通了。
不妨,听见他说,“既然明天就要赴死,我何必在这里浪费时间。”
说罢,他扭头就走了。
华灯初上,才最有人间烟火的气氛。
今夜的护城河畔,陷入一片狂欢。
岑南舟走过护城河上一座拱桥,嘴角微微上扬,“今晚河畔似乎格外热闹。”
欢声笑语,灯火阑珊,这便是人间盛世。
阿衍安抚民心还是有用的。
民众并没有对考生中毒的事情产生恐慌。
身边的小厮也笑着说,“往常好似也没有今夜这般喧闹。”
“听说今夜萧世子在河畔大肆宴请朋友,不拘是什么朋友,连个过路的,都要去蹭两杯酒喝呢。”
“萧世子一掷千金,包下整个河畔,这不,我听到消息,便赶来了。”
“听闻萧世子放话,他将要赴死,今晚便是他为自己践行,请了所有的朋友来为他送行呢。”
“嘿!什么赴死,不过是有钱人想出来的乐趣罢了,不过免费的酒,不喝白不喝,走走,再晚就赶不上了。”
路人带着议论声匆匆从身边走过。
岑南舟脚步一顿。
不由得抬头望去。
晚风吹来脂粉和酒香味。
沿着河畔两侧。
护城河分两边,蜿蜒过整个街区。
中间架起一座座拱桥。
河中有小船滑过,乐坊,酒肆,青楼,这一片应有尽有。
是令无数男人向往的极乐地。
岑南舟抬头的这一眼,便望到青楼二层敞开的窗户。
有一人影,穿着红衣,领口松松垮垮的,手肘撑在窗户上,头微微往后仰,露出修长的脖颈,脸上那畅快的笑容,便是隔得老远也能瞧见。
那人抬起一只手,单肘撑着身子,就着仰头的姿势,拿了一只白玉壶装的酒,大口大口的往嘴里灌。
酒水顺着他修长的脖颈流下,想必他胸前的领口都湿了。
潇洒,放荡,不羁。
纨绔,张扬,火热。
好似一支带刺的月季。
惹人嫌!
岑南舟收回眸子,嘴角挑起一丝冷笑。
赴死么?
死了好。
免得他动手。
岑南舟转身就走。
“侯爷怎么生气了?”小厮跟着问。
岑南舟顿住,“你瞧我生气了?”
他似笑非笑。
小厮莫名紧张,“没,没瞧见。”
岑南舟没再说话。
小厮擦了擦头上的虚汗。
侯爷这冷脸的模样,瞧着怕是气的不轻。
可他不敢再说。
也不知,侯爷因何动气?
护城河畔的热闹直至天明才停歇。
醉倒了一大片的人。
天擦亮,崇王府的人便在一堆醉汉中,扒出了萧世子。
‘哗啦’
一盆冷水泼在萧世子脸上。
他顿时惊醒,“谁?下雨了?”
“清醒了么?”崇王冷沉的声音在他头顶。
萧世子抬头看去,发现他回家了。
他顿时爬起来,喝了整晚的酒,他此时只觉得头疼无力,垂着头打瞌睡,“父王,是你把我弄回来的?父王不必费心思了,西北,我不会去的,父王要么打死我算了。”
见他彻底摆烂,崇王磨了磨牙,说道,“欣然日日在家以泪洗面,却不肯告诉父兄,你猜是为何?”
萧洵脑子里好像清醒了几分,他茫然的看着父王。
“若魏将军不能从西北功成身退,你让欣然以后怎么办?”
萧洵眼神动了动。
酒喝多了,喉咙很干,“欣然,魏家待她极好。”
“一个夫君不在身上的女人,能有多好,又能过什么好日子?”崇王冷嗤。
萧洵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
他张了张嘴,却吐不出声来。
他最了解这种日子。
因为他的生母,便是这样过来的。
其中的心酸,不为人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