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心思深沉,可从来不跟人讲心里话的。
就算是谢若微跟他同僚多年,又共同忠于陛下,但其实两人说话多数时候是插科打诨,或者是公事公办,几乎从来不讲知心话的。
故而,在外人看来,好似他们关系极好,本质上却只是君子之交淡如水的。
萧疏隐扯了扯出唇角,扬起一抹料峭的弧度,他抬起眼眸,扫了眼谢若微。
“你可以去告。”他放下茶盏,身体微微后倾,靠在椅背上,姿态闲适而随意,“以你谢若微的能耐,再捏造点,兴许够助你更上一层楼呢!”
谢若微冷笑:“你以为我不会?萧疏隐,我们可没那么要好。而我也恰恰不是个好人。”
官场上哪里有什么知心之交,在官场交友,坦诚以待,本身就是愚蠢的行为。
官场只有尔虞我诈,利益牵扯,只有踩着同僚的尸骨往上爬,方能成为那人上之人。
这就是遍布鲜血骸骨之所。
萧疏隐优雅扬眉,摊开手,微微一抬,示意门口的位置。
“随意。”
谢若微气愤地站起,大跨步地走到门边,因为步伐太快,连身前的衣摆都在空中划出烈烈的弧度。
他撩起门帘,扭头望去,萧疏隐坐在上首,头微微搭在椅背靠上,眼脸微垂,那张令京都闺阁少女心碎的俊美脸庞上,毫无表情。
萧疏隐没有任何阻拦的举动。
他越是如此,谢若微心中越是着恼。
他转过头,门口不远处站岗的两个侍卫见此,忙上前拱手相问:“谢指挥,可有吩咐?”
谢若微心里仿似有万千蚂蚁撕咬,他闭了闭眼,唇齿间都咬出了淋漓鲜血。
萧疏隐根本不是在跟他坦白,也不是在询问,他是在逼他站队。
是跟他一样,背叛陛下,支持宁老太太,还是现在走出去,将萧疏隐的意图以及宁老太太的存在都据实以告。
萧疏隐是在赌。
这当然不是萧疏隐信任他的行为。
恰恰相反,就是因为萧疏隐不够相信他,而宁老太太如今势单力薄,他需要更多的筹码。
而谢若微的倒戈,绣衣使的偏袒,会让他们的一切行动都变得更加顺利。
萧疏隐咬紧牙关,良久,他重新睁开眼,随意地挥了挥手,让他们退下后,这才慢慢地走了回来。
走到桌案前,他居高临下的睥睨着萧疏隐。
萧疏隐挑眉,微讶:“决定好了?”
“呵呵,你有给我选择的机会吗?”谢若微一提这个就烦躁,他重重拍在桌案上,又压低了嗓音,怒道:“萧疏隐,你发疯就发疯,你拉我作甚!你把军队交给我时,是不是就在琢磨这个事情。”
“不,是从我来此时,你就已经在盘算了吧!”
萧疏隐摇头,纠正他:“不,从我回到京都时,就已经在算了。不然,你以为是谁给你在陛下跟前求情的?满朝文武可都巴不得看你的笑话,你爹他们又远在西南,你那两个兄弟可不够格在朝堂说这些。”
“整个镇国公府都恨不得跟你撇清关系。也就只有我,还在惦记着你的安危呢!”
谢若微露出被他给恶心到的表情,他冷冷道,“萧疏隐,你真是好大的一张脸!分明是你算计我在先,我还得感谢你不成?”
“还有,既然知道镇国公府与我已水火不容,你拉拢我又意欲何为?让我别告密?绣衣使根本不可能为你所用的,那里面可都不是我的人。”
萧疏隐笑了笑,身体略略前倾,靠在桌案上,望着他道,“血脉亲情总是打断骨头连着筋的。”
“我也没想过用绣衣使的人,只要他们不添乱,暂时蒙住圣上的耳目就足够了。”
谢若微:“……”
他耙了耙头发,咬了咬腮肉,冷声道,“萧疏隐,你真就是个疯子。我先说明了,我肯帮忙,不是因为你,我是为了太后,是为了整个大晋。”
“而且,不管陛下和太后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但他们是亲生母子,就如你所言,打断骨头连着筋的关系。”
“你难道就不怕他们冰释前嫌后,你就里外不是人了?”
萧疏隐双手交叉,抵在下巴,以一种奇异的目光打量着谢若微。
谢若微被这眼神看得浑身发麻,他忍不住皱眉,后退一步,“你这是什么眼神?”
“谢若微,有时候我还真挺羡慕你的。”萧疏隐轻轻道。
在亲情面前,当真是单纯至极。
不过也能理解,镇国公府对待亲人素来很是包容爱护,谢家男子四十无所出才能纳妾,故而谢家几乎是没有庶出孩子的,从上到下都是一母同胞。
同胞兄弟之间,素来感情更佳,几乎根本不存在任何兄弟阋墙和争斗。
哪怕是谢若微做出这么多叛逆之事,但镇国公府依旧在他身后矗立。
所以,他可能根本没办法理解,有时候亲情就是脆弱的。
见谢若微蹙眉,他继续慢慢道,“要是真有陛下和太后和好之日,那也是我萧疏隐算有遗漏,活该落得个五马分尸的地步。”
“也是我看错了人,可也算是报了恩情,此生也没了遗憾。”
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