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在百姓里放出风声,说我们近日会运送粮食去凉州。大批百姓一收到消息就在城门口等候,我们运去凉州的十车粮食中有九车放慢了速度,只有一车先到了凉州,在城门口又不小心散了,饿了许久的百姓顾不上其他,哄抢而上。因为不是官府的粮食,我们的人也没有管,百姓们多少都得了一些。”
他们一进城就遇上官府的人,摆明了凉州官府早已收到消息,他们想帮助灾民,但也不能跟官府对着干,于是只先送一车粮食过去解决燃眉之急。官府看到只有一车粮食,并不会放在心上,而饿久了的百姓自发哄抢,那便又是另一回事了,只要受了损失的他们不吭声,官府想拿人也找不到合适的理由,而且事情若是闹大了,一捅上去,上面追究下来,谁都别想好过。
“这么一来,凉州的百姓自然而然都知道我们有粮食送过去了,官府的人再想暗中收购只会难上加难。秦家粮铺的规矩摆在那里,几十年了都没有涨价,卖给官府的价和卖给百姓的是一样的。百姓们只有在逼不得已的时候才会做出一些疯狂之事,一车的粮食够他们暂时缓解了饥饿,等到我们后面几车粮食运进城,他们便自发地出城迎接,还有人早早地就在铺子外面排起了长队,断了官府的最后一个念想。”
“最后一个念想?”老太太听得有些晕了,生意场上的事她不懂,唯一知道的便是这个主意是大孙子出的,孙子有出息了,还懂得为百姓着想,老太太很高兴。
秦昭接过祖母的话:“只要粮食没到百姓手里,官府就不会放弃牟利的机会,可凉州的百姓将我们的粮食都围得严严实实的,官府的人根本接近不了。当着全凉州的百姓的面,官府不可能找我们谈收购的事,自然他们的后路也就断了。”
在百姓不知情的情况下,他们可以暗中将全凉州所有的粮食都收购了,再丢给几个信得过的商人高价贩卖,从中赚取差价。但当着百姓的面,他们若是收购粮食,那便是为百姓着想,皇上开仓赈灾,从没有在百姓身上收过半文钱,他们又怎么能卖给百姓呢?当官的就算再笨,也不能明目张胆地让人落下话柄。
老太太听完,一个劲地夸孙子聪明能干,小小年纪不输给当爹的。
秦依依从前并没有听说过这件事,乍一听说,对大哥是更加地佩服了。这样优秀的人是她的哥哥,做妹妹的心里也高兴。只可惜上辈子她还没来得及等到大哥成亲就死了,这一辈子她定要好好地给大哥把把关,像大哥这样优秀的男人,该要一个怎样的嫂子才能配得上他呢?
同一时间,勤政殿里,嘉禾帝正伏在案后批阅奏章,大太监刘喜轻手轻脚地走进了殿内,哈腰道:“皇上,李侍卫回来了,说有要事要禀报皇上。”
李茂虽然只是一个小小的侍卫,却是嘉禾帝的心腹。听说他有事要上报,嘉禾帝扔了手上的奏章,身体后倾,靠在椅背上:“宣他进来。”
刘喜称是,不一会儿,侍卫模样打扮的李茂出现在了殿内。李茂单膝下跪:“臣叩见皇上。”
嘉禾帝居高临下:“起来吧,朕听说你有事要上奏?”
“回皇上,正是。”李茂恭敬地回答,抬头看了一眼嘉禾帝的脸色,“敢问皇上可知,前段时候凉州出了件大事?”
凉州?嘉禾帝身在朝堂,知道的消息都是靠百官的奏折。他细细思虑了一番,近日似乎并未曾听说过凉州发生了什么事。
李茂会意:“皇上有所不知,臣前几日路过凉州,由于去年凉州大旱,庄稼几乎颗粒无收,许多百姓家中都已经没米下锅。据臣所查,凉州知府非但没有作为,反而勾结当地粮商,恶意抬价,导致凉州百姓食不果腹,民不聊生。”
“果真有此事?”嘉禾帝大惊,去年凉州大旱他的确有所耳闻,但后来朝中无人上奏,他便以为此事已经妥善处理,没想到事情居然发生到这么严重的地步!
李茂颔首。
嘉禾帝拍案而起:“这么重要的事情,为何无人告诉朕?”
声音太响惊动了候在殿外的刘喜,刘喜心中惊疑不定,好好的皇上怎么会生那么大的气?莫非李侍卫上奏了什么很严重的事?
刘喜竖起了耳朵,这种时候更得精神了,否则万一皇上传他,他没听到,那可是把自己往断头台上送。
“皇上莫急。”李茂连声道,“臣回来的时候,凉州的饥荒已经稳定下来,百姓也吃上了热乎乎的米饭。只不过此事事关重大,臣还是觉得有必要让皇上知道。”
“哦?”嘉禾帝意外地挑眉,火气顿时消了大半,“是哪位大人处理的此事?”在嘉禾帝的心里,会做出赈灾这类事情的,必然是他精心培养的重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