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完,冷哼一声,不过是一盏宫灯,每年上元节,宫里要多少有多少,他都不屑去看,果然是没见识的山野痞夫,居然惦记至今。
依着楚昱的性情,若是在平时发生这样的事,他定然会小惩大诫,但今日是楚骞的生辰,又是在别人的府上,主人都站出来替楚离说话了,他只好作罢,但楚离对他不敬,他也咽不下这口气,有意要羞辱他:“既然四弟都说你的文采好,不如我们来比上一比,若你赢了本王,本王便恕你无罪。”
言下之意就是如果楚离不和他比试,或者是输给他,他便要治他的罪,当真应了楚离那句“请王爷恕罪”。
秦依依听出了他话里的意思,不由为表哥捏了一把冷汗。与王爷比试,无论是赢或者输,都不是好的结果。
楚离当然知道他是在故意为难自己,输了,方才的事情就没完,赢了,他的确会一言九鼎不计较他的冒犯之罪,但害他丢了颜面,又是一桩新的恩怨。
现下还不是同豫王结仇的时候,权衡再三,楚离恭敬而又谦虚道:“早就听闻豫王殿下文武双全,连当今圣上都对豫王殿下赞不绝口,草民才疏学浅,实在不敢同豫王殿下较量,这比试……还是算了吧。”
楚昱冷笑:“那你是想本王治你的不敬之罪?”
众人心惊。
“皇兄,我们今日不是来给四哥过生辰的吗?你也太小题大做了。”秀鸾听了许久,早就按捺不住了,她刚才就想找旁边的两个小姑娘说话,无奈皇兄脾气大,抓着人家没完没了,她一直找不到开口的机会。
秀鸾平日里一直待在宫里,身边除了宫女就是嬷嬷,都没一个能说上话的人,今日好不容易看到两个同龄的小姑娘,长得又漂亮,还是四哥好朋友的妹妹,她可喜欢她们了。
秀鸾不怕楚昱,楚昱瞪她,她也装作没看到,顿了顿又嘟着嘴道:“寿星最大,皇兄为何不听听四哥的意思?”
楚骞是知道皇兄的脾气,得理不饶人,眼见皇兄不会这么轻易放过楚离了,灵机一动,突然道:“大哥,方才楚公子答应了要与我下棋,不如这样,你与他对上一局,只要他能在你手下撑过半个时辰,大哥便不要计较了,如何?”
吟诗作对输赢即可分晓,但对弈就不一样了,自古高手过招,下个几天几夜都分不出胜负的比比皆是,楚骞这么说,明显是给二人台阶下,只要楚离能与楚昱对上半个时辰,最后又没分出输赢,楚昱也不算失了面子。
他这个主意,大家都觉得不错。
皇弟这般帮着外人,楚昱无话可说,再拒绝,就有失他王爷的身份。
楚昱道:“好,就这么决定了,只要他能与我对上半个时辰,今日之事,我就不再计较。”
“楚公子以为呢?”楚骞问楚离。
楚离看了秀鸾一眼,沉吟道:“无需半个时辰。”
“你的意思是?”楚骞不解,这句话若是换做大哥说,还说得过去,可楚离这么说……是怕半个时辰太久会输给大哥,还是他觉得不需要半个时辰就能赢了大哥?
正犹豫着,又听楚离开口:“只需要两刻钟,若我赢了豫王殿下,请豫王殿下记得刚才说过的话。”
“如若你输了呢?”楚昱不悦道,两刻钟就想赢他,未免也太自信了!
楚离笑了笑,面上一片淡然:“如若我输了,听凭豫王殿下处置。”
“表哥!”秦依依不放心地看着他,伸手,下意识地拉住他的衣袖。
楚离回头朝她一笑,什么都没有说,秦依依却忽然放下心来。
是了,她的表哥连花灯都能替她拿到,还有什么办不到的?既然表哥那么自信可以赢豫王,那么她要做的只有一件事。
相信他。
秦依依已经在这里被关了两日,这两日,她不曾喝过一口水,进过一粒米,亦不曾有人来探望过她,仿佛所有人都将她遗忘了。她蜷着身子缩在角落里,双手环抱着膝盖,身上的衣服被撕得不成样子,只剩下一件中衣勉强还能称得上是衣服。
她埋首于膝盖中,许久,才微微抬头,露出一张白皙姣好的脸蛋,以及一双乌黑浑圆的大眼睛。若不是脸上的妆被汗水打花了,眼底还有淡淡的青印,定是一个十足十的美人胚子。
秦依依看了一眼窗外,其实窗户关着,她根本看不清什么,却还是借着天色估摸着应该快落日了。
又是一日过去了,想到这两日她所受的煎熬,不由地就有一股委屈涌上心头。
她今年才刚满十七岁,正是女子一生中最好的年纪,昨日以前,她是将军府里最有权的女主人,也是府内府外人人都望而羡慕的将军夫人。可才过了短短一夜,她便落魄至此,被两个下人拖着扔进了这间柴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