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狂奔,七日之后,赵平与俞帧一家终于抵达江宁地界。
这日凌晨时分,一行人抵达江宁城门口。在严格的盘查之后,几人终于平安入了城。入城之后,赵平带着俞家人径直去了城东荣诃殿下所住的小院。
院门打开那一刻,明宇一脸震惊。他没想到,许久不见自己的姨夫一家竟变作了这般模样。
“姨夫,姨母,你们受苦了,快进屋!”强忍着泪水,明宇将几人让进了屋。屋内的明慧与荣诃,听到声音,此刻也已起身。
“明宇,谢谢你,救了我们全家。”俞帧拉着明宇的手,哽咽道。
“姨夫,这说的哪里话,你们是我亲人,救你们本就应该。”明宇暖声安慰道。
“姨母!”进门那一刻,明慧看到姨母,一下扑到俞夫人怀里,崩溃大哭起来。
“姨母,我好想你,我...好想...我爹我娘...”
见明慧哭的伤心欲绝,再看看一旁的明宇侧过头默默在抹眼泪,俞夫人突然明白了所有。她一把搂住痛哭的明慧,悲伤安慰道,“慧儿,好孩子,乖...你还有姨母,我们都在呢....”
“姨母...呜...”明宇闻言,便再也忍不住,转身俯在俞夫人身上痛哭了起来。
俞父见状,上前一步,抬手轻抚着明宇的背,哀叹道,“明宇啊,你们受苦了...”
与此同时,一旁的嫣嫣、思思等人也跟着悄声哭了起来。
稍久之后,明宇兀自止了泪水,抹眼强笑道:“姨夫,都是我不好,若能早些安排,你们也不必受这些苦...”
俞帧摇摇头,打断了明宇的话:“明宇,你不必自责。宫变之后,事情的发展已不在你我掌控之中了。你能派人来救我,我已然非常感激了。”
荣诃此时也款步上前,对着面色沉郁的俞父轻说道:“俞大人,你们受苦了,一切都因我而起,荣诃令各位受累了。”说话间,荣诃抬手恭敬致歉。
“殿下言重了,快快请起。”俞帧连忙出手扶起荣诃。
“姨母,夜色已深,你们一路乏累,洗漱一下,早早休息吧。”情绪已舒缓过来的明慧此刻抚着姨母枯瘦的手说道。
“好...好...好孩子。”
俞母点头,紧握着明慧的手哀叹道。
许久,思思、桃枝弄了些热水过来,服侍大家洗漱休息。
自俞家出事,俞母遣散了自家仆人,俞家就剩下桃枝一个丫鬟了。她自小与思思一起长大,离了俞家,自己也不知去哪。所以哭求思思留下了她。
此刻,桃枝与思思,正挤在一张小床前。桃枝搂着思思臂膀,看着双目圆睁,一脸哀伤的小姐,打着哈欠道:“小姐,这么晚了,你眼睁的这般大,还在想什么啊?”
“桃枝,我睡不着...”思思仰头望着屋顶,平静说道。
“为啥啊...小...姐...”桃枝迷糊支吾道。
“我娘...去世了...”半响,思思嘴里吐出几个字,眼角的珠泪也顺势滑落。
“我一闭上眼,便是我娘那浑身是血的样子...她之前受了那么多苦,最后却没能逃出来,甚至在去世时,连个收尸之人都没有...桃枝,我...是不是...很不孝...”
许久,桃枝都没有回话,思思的耳边也渐响起起细微的打鼾声。
思思侧头,看到了桃枝那疲惫熟睡的侧脸。桃枝睡得甜蜜温和,思思却看得心中酸涩悲苦。
令她内心波澜不止的,除了失去母亲的伤痛,还有那远在边疆无论如何也触及不到的叶倾染。
俞家遭难后,她与倾染也断了书信往来。这段充满痛苦磨难的过往,令她身心俱疲,忧惧不已。她并非不相信倾染,只是这许久以来悲苦的遭遇,外加母亲的悲惨离世,令她心扉彻痛,仿佛早已忘记了快乐的感觉。
“娘,若有一天,你在天上看到我,你也会伤心难过,不希望我这般失落悲伤吧?眼下我已离开衢州,开始了新生活,过去无论如何,您之离开已是事实,若倾染看到我如此萎靡,大抵也会伤心吧?”悲痛流泪的思思失神暗忖道。
这一刻,思思突然发觉,似乎自己已沉郁太久,不能再这般下去了。她还有父亲家人要照顾,她必须努力振作,面对现实了。
再次抹了把眼角泪珠后,思思强迫自己闭上眼,努力使心情平复下来。数次的深呼吸之后,她终于渐渐放松了紧绷的神思,进入了梦乡......
与此同时,在院子里的台阶上,嫣嫣此刻正与许韶延并列而坐,倾谈着近几月以来的经历。
此刻许韶延就坐在她身旁,一脸嬉笑,侃侃而谈着近几个月以来的传奇境遇。
看许韶延说得手舞足蹈,笑得满眼无害,嫣嫣沉郁许久的内心渐生了一股暖意。自那日宫变,何家、俞家、甚至于许家、叶家,均发生了翻天巨变。那些欢笑嬉闹的求学往事,仿佛近在昨日,又仿佛已过去数载……
此刻的许韶延,一如去年锦心阁内,堂上说书时的样子,热情洋溢、充满活力与感染力。这一刻,仿佛她与倾凡公子、许韶延几人求学的场景还历历在目。
离别大半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