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太子一路高喊着、穿越众人奔到张钰身边,欲将她扶起时,他赫然发现旁边还站着妹妹荣歆及肖似柔二人。
在荣歆吃惊到说不出话那一刻,荣伺一改往日骄奢淫逸之态,反而略显正色抢先问道,“皇妹你也在此?”
“你...你这是在干嘛?”荣歆看着荣伺之反常神态,一边高喊着一边给他使眼色。
不料荣伺一脸不在乎,“似柔姑娘也在啊,太好了,似柔你帮忙照顾着公主,这女子身子娇弱,本殿看她伤得不轻。”
此话出口时,荣伺尚不忘一脸认真扶起蜷缩在地的张钰。
血流了一地的她,此刻浑身颤抖、眼泪汪汪、一双秋水桃花眼直勾勾地盯着荣伺看。
就在荣伺俯身扶她之刹那,她一双纤纤玉臂便顺势勾住了荣伺脖颈。
荣伺见状,连忙改扶为抱,连起身的力道都温柔了许多。
“是。”听到荣伺所言,肖似柔平静回答,连神色都未有变化。
看到皇兄抱起张钰起身出门刹那,荣歆失望中一脸着急,“皇兄,你要去哪里?”
“这姑娘摔伤严重,我带她去诊治......”
荣伺的声音迅速淹没在门外夜色之中,徒留荣歆一人焦躁凌乱。
此时楼内众人听闻皇子、公主驾到,纷纷挤向前来磕头行礼,场面一时混乱不堪。
此时的荣歆一把拉住肖似柔的手往屋外狂奔,同时还在心里怒骂皇兄肆无忌惮,丝毫不顾他人感受。
或许她自己也未曾料到,就在约一炷香前,两人于楼上谈舞论曲之时,醉意朦胧的荣伺早已盯着急步上楼张钰看了半天了。
当荣歆拉着肖似柔穿了几条小巷,终于避开了汹涌人群后,气喘吁吁之二人终于能停下休息片刻了。
此街是汴京一条次要街道,位置偏僻,沿街店铺少,人烟亦稀少。
此时荣歆游玩兴致已彻底没了,她见夜色已深,便准备回宫了。
“时辰不早了,我该回了。呃……”荣歆低声对似柔道,关于皇兄,她呃了半天,终究只是张了张嘴,没说出口。
“好,那我们沿此街往西到岔口,之后左拐直行便可找到回宫马车了。”肖似柔此刻也疲累说道。
今夜至此,她目的也已达成,只是不知为何,心情竟有些低落。
两位未继续言语,只依着街旁昏暗烛火沿路徐徐直行。
约一盏茶后,路已近尽头,岔路口清晰可见。
就在绕过岔路旁一棵老榆树身边时,一位年逾古稀的老妪,于昏暗烛光之下,摆着许多朱红色祈愿绸带在卖。
寒风乍起,摊前却人丁零落。
许久,一位白玉冠带束发、玄色襕衣裹身之翩翩公子踏风快步而过。
踌躇片刻,他俯身停步,指着桌上绸带细问:“婆婆,这祈愿绸带怎么卖?”
“五文钱一条,将愿望写在绸带中,后挂于这棵千年榆树上,愿望便能被月娘娘看见,便可实现啦。”
“好的婆婆,我要一条。”
“行啊,呵呵,这位公子,婆婆见你眉清目秀,不妨告诉你,挂的愈高,实现愈快。”
“谢谢你,婆婆。”
稍久之后,男子放下笔,转身朝向榆树一侧,筹谋片刻,便提臂奋力一甩,将祈愿带稳稳挂在了树顶一枝粗壮枝杈上。
之后,男子朝老妪微笑,离开。
这一切前后不过须臾,却被荣歆、肖似柔二人尽数瞧在眼里。二人本还想着自己也过去许下愿,但当那男子转身挂带侧颜呈于面前时,原本尚在玩味中的二人顷刻便有些看呆了。
荣歆瞧那男子剑眉星目、五官分明、幽深的眸子仿佛暗夜里漆黑之深潭,神秘中透着些许亮色。
肖似柔瞧那脸庞英俊熟悉,紧锁剑眉下微微扬起之嘴角,仿佛一道打开禁忌之门的钥匙,勾起了她内心暗藏许久的创伤。
“这男子是谁?似是个贵门公子,似柔,你可有见过?”荣歆按捺着心中喜悦笑问。
“叶倾染,就是那个风月传闻里的叶公子。”肖似柔眼神带伤、面色平静低声道。
仿佛平静水面掠过之清风,荣歆之心湖瞬间荡起层层涟漪。
这男子,温文尔雅、风度翩翩,竟半分也不似自己想象中那般风流倜傥,浪荡不羁。
“我们走吧。”
眼看男子远去,呆立了半晌的荣歆此时开口道。
她终究没想起去摊前祈一个愿。或许,那一刻之后,她已觉无必要了吧。
人生际遇有时恰美妙至此,正如那古人诗词里所言: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