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天刚微亮,叶倾染便从梦中醒来。
他昨夜一整夜都在做恶梦:不是被人追着骂,便是被人追着打,甚至竟有人扬言要杀他。
梦中惊醒那一刻,他浑身湿透、面色蜡黄,全身上下均是惊恐虚汗的痕迹。
窗外天色微亮,惊魂未定的他此刻再无心思入睡,索性更衣起了床。
洗漱完毕后,他出了房门,徐徐踱步至庭苑中央。
他于园中繁盛草木间穿梭,看五彩斑斓的晨曦耀眼,沉吟许久,心绪抒怀了许多。
古人曰一日之际在于晨,园中此刻,空气清新、草木茂盛,枝叶光色斑驳,阳光似漫天轻韵,将沉静的园间晨景渲染的光华氤氲。
这些轻盈亮色令他思绪清晰、心情愉悦,就连昨夜噩梦的沮丧,也消失殆尽。
徘徊许久,叶倾染终于决心去肖家,向似柔解释一切清楚:昨日之事,实际并非她想象那般。
他还想告诉她,她之于他,一如从前,不曾改变。
今日课休,似乎一切恰逢其会。
他不用去何府课堂,亦无须抉择。
心思既定,神思清明。
于廊院闲转许久,终于到了早膳时分。
前一日晚,为了不让父亲母亲看出端倪,他特意嘱咐倾心,切莫将白天之事抖落出去。倾心心中明了,此事一说,谁也讨不到好处,于是也假意装作不知了。
是故,今日早膳用的舒适愉快、其乐融融。
只是,吃饭之余,叶倾染内心一直在琢磨,要如何才可哄似柔开心?
筹谋既定,他随意扒拉了两口饭,便借机离开,直奔自家库房而去。
在库房,叶倾染左挑右捡,挑出两件品质上乘的祥云灵凤纹碧玉镶金玉如意,方满意离开。
正欲出发,他忽又想起似柔喜爱醉雁楼菜色。遂让马车调头,直奔醉雁楼而去。
约一刻钟后,叶倾染乘坐的马车抵达醉雁楼门口。
下车后,他见醉雁楼堂内熙熙攘攘。
叶倾染皱眉。
“叶昭。”
“在呢,公子。”
“你去店里,把似柔姑娘爱吃的‘红烧海螺’、‘一品熊掌’、‘白斩河田鸡’各要一份,再提一壶上好的罗浮春。”
“是。”叶昭得令,转身入了店内。
此时,叶倾染立于马车前,双手背后,扫视着店里的你来我往,以及街上热闹非凡。
突有一刻,他自觉也像个游侠过客。
稍久,叶昭提着个食盒及一壶酒出来。叶倾染见状,转身上了马车,叶昭随即跟上。
将食盒与酒递于公子后,叶昭直坐上车前侧,与车夫一起赶起了车。
车子于热闹非凡的街道狂奔,不一会儿,便来到了肖府大宅前。
肖家门卫见叶二公子到来,一人入内通报,一人直接放行。
不多时,叶倾染入府拜访大小姐一事便传至肖太师耳边。
肖亦翃此刻正赋闲浅饮,他倒好奇,这小子与柔儿之间,到底几分真心实意、几分故作姿态。
他命人悄悄跟了叶倾染。在倾染被领入毓灵苑中庭议事厅后,这名盯梢侍从便于苑廊柱子旁站定、仔细观察起来。
入厅后的叶倾染,独立于厅中央静静等待。
不久,音儿入了厅内。
欠礼请安后,音儿缓缓对叶倾染说:“叶公子,不好意思,我家小姐此刻尚在梳妆,请公子稍坐片刻,小姐收拾妥帖了,便会来见公子。”
叶倾染躬身,“有劳音儿姑娘了。”
音儿笑着抬手请他入座,叶倾染顺势于客椅坐定,她又唤了门外丫鬟给看茶。
茗茶到来后,音儿起身退下,独留倾染、叶昭二人等候。
原来,叶倾染探望肖似柔之初,似柔正在毓灵苑八角亭赏花。
听闻叶倾染到来,她诧异了一瞬,回想起前一日何府课堂的气愤场面,本欲去见他的她,顿失了兴致,便想着先冷落他一番。
是故,她派了音儿去招呼叶倾染,让他也受受这等待、煎熬之苦。
彼时的似柔,在寝殿徘徊许久,终于有些坐不住时,方才起身去见。
可惜,人算不如天算,计划难敌变化。
刚迈出毓灵苑门口,就有家丁来报,宫里来了人,要小姐前去接旨。
肖似柔匆匆改了计划,径直去了肖府前院接旨。
刚至门口,她便见皇后娘娘身边的德公公手持懿旨,在庭院中央背手而立。
父亲、母亲,此刻亦已赶来。
众人匍匐跪地,等候宣旨。
只听德公公一声尖细高喊:“奉皇后娘娘懿旨,宣太师府肖亦翃之女肖似柔入宫觐见。”
懿旨宣读完毕,众人跪地谢恩。
德公公此刻指着叩头肖似柔直说道,“肖姑娘,且随咱家走吧。”
德公公传旨来得突然,又急着敦促自己入宫,肖似柔着实有些犯难,叶倾染尚在毓灵苑前厅候着呢。
情急之下,她拉音儿前去告知倾染,自己刚被传召入宫,请他先回吧。
如此这般,叶倾染于肖府大厅等了有两刻钟,茶没喝一口,只等来似柔入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