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府的马车一路狂奔,马车上肖似柔与叶倾染二人,一路低头未语。
一人低头沉默心怀暖意,另一人却不时将头探出窗外焦急看路。
因刚淋了雨,肖似柔全身冰冷、身体颤抖不已。
叶倾染将她身上披肩往紧里裹了裹,并用帕子将她湿透的衣衫又擦了一遍。
感受着披肩带来的稍许暖意、倾染擦拭时手下的轻柔尽心,肖似柔心中欢喜且幸福。此刻她终于感受到了倾染对她眼里、心里的温柔:叶倾染此刻就在她身侧,她心安了。
然而此刻叶倾染,内心却是焦躁纷乱,他不知,这是为何!
之前想揉进骨子里的似柔姑娘,此刻就坐于他面前,向他展现娇柔、虚弱的一面,可他为何竟有些不知所措?他想揽她入怀,心中却隐隐有种抗拒与唐突感,这又是为何?。
他怎么了?扪心自问,却似乎,没有答案。
许是对那荷包过分在意,似柔突对他如此示弱,令他有些无所适从了吧,他在心里安慰着自己。
他心中异样,只觉之前纯白的感情掺入了丝丝杂色,辩白亦或如狡辩,便只好掩饰了内心波澜,将头侧向窗外,只期望马车快些到达。
一直到马车停在肖府大门口。
车外的音儿此时敲了敲马车棱沿,轻声道,“姑娘,到家了。”
湿冷了许久后,肖似柔只觉头晕昏沉,她在倾染的搀扶下下了车,肖府的侍从已列队举伞出来迎接了。
......
趁似柔梳洗、换衣间隙,叶倾染拜见了肖家父母。
适才,肖父恰才听完音儿对事件的详述。女儿此般归来,他心里着实心疼不已。
此刻,叶倾染单膝跪地、拱手俯身肖父面前,沉声道:“肖伯伯,似柔去我叶府做客,我未尽到地主之谊,致她淋雨受寒,辜负伯父之托,还请伯父责罚,侄儿甘心领受。”
肖亦翃面色铁青,嘴角微动,却并未说话,亦不想让叶倾染就这般起来。
于他而言,似柔就是天上明月、水中鲛珠,是含在嘴里怕化了的掌上明珠。家里宠她爱她,不曾想为了眼前这小子,她甘心放下贵女身段,冒着大雨去追叶家马车。
女儿与这叶倾染互生情愫,他是知道的。叶家家世与自家相当,朝堂上叶父与他亦无太大分歧,他自也是希望两人能修成正果的。
只是近来他听说,女儿去叶府等他许久不得相见。此刻女儿又弄成这般,定是她受了此子委屈,是故降格以求了吧。
可女儿愿意降格,他却不愿。他心中愤怒,也不想轻易就原谅了这臭小子。
然而,跪立一旁的叶倾染,因半晌未听到肖伯父回答,心中隐忧的同时,也明了伯父这次确实生气了。
看他面色铁青,叶倾染明了,辩白只会徒增肖父怒意,是故他也沉默,只静静跪着,等待肖父原谅。
此时,厅内急步走入一位身材丰腴、面色红润、华髻高绾,墨绿金丝牡丹祥云锦衣加身的中年女子,此人满身华光贵气,正是肖家主母肖夫人。
肖夫人进屋后,径直行至倾染身侧,抬手扶起半跪的倾染,盈盈笑意说道,“老爷护女是好事,可怠慢了贵客,也确是不妥。倾染,你起来,你肖伯伯性子倔,你别与他一般见识。”
话毕,她悄悄拽了拽肖父衣袖,示意他给倾染留个台阶下。
肖亦翃原本十分生气,奈何突然被自己夫人打断了气势,他心下无奈,也便借机打住,顺势自己也下了台阶。
他平复了心中愠怒,低声对叶倾染说道:“叶贤侄,儿女们之事,长辈本不应干涉太多,只是女儿家娇嫩,需要用心宠爱才是。”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似柔一介娇贵女儿身,在那般倾盆大雨中追着马车,着实让人看了心酸。
今日之错不全在你,老夫亦不便与你计较,但你得向老夫保证,此事以后绝不可再发生。老夫实在不愿看到,好好一女儿家,却弄的自己满身风雨、凌乱不堪......”
“肖伯父,叶倾染向您保证,此事以后绝不会再发生。倘若发生,刀砍斧劈、打骂生杀,任凭伯父处置。”
肖亦翃听罢,这才微微点头,露出些许笑意。
他请叶倾染于客椅坐下,吩咐一声,“来人,给叶公子拿套干净衣裳。”
听罢此话,倾染重又起身,沉声道,“倾染此次来肖府本就叨扰,似柔既已平安到家,我这也便告辞了。”说着,抬手恭敬施了一礼。
肖夫人面露怜爱之色,对其说道:“倾染,换了衣裳,喝口参汤再走吧,以免染上风寒。”
“不了伯母,家中父母恐还惦记,我久滞不归,他们该多心了。”
肖夫人见挽留不成,便也不再勉强,送他出门了。
直至倾染离开,门口的肖亦翃才又面露愠色,回问夫人道:“柔儿怎样了?”
“刚让大夫看了,受了风寒,刚喝了姜汤在躺着,药此刻还在炉上煎着呢。”
“我看看去。”话毕,肖亦翃便朝女儿寝殿方向急行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