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第二日晌午酒醒后,嫣嫣便将思思叫到主殿,将她任性醉酒导致她们提前离席一事告知于她,并罚她于翠馨苑禁足一个月。
想到自己醉酒确实干扰了姐姐的计划,思思认了。
在被禁足的这一个月内,思思认真反省了自己,亦认识到自己继续这般散漫下去,迟早有一天会惹来大麻烦。
是故,她寻来一堆诗词作品文集,准备趁禁足这些时日,安心读书磨磨性子。
这日晌午之后,春光和煦、微风不燥。
于院中坐着看了半天书的思思颇感疲累,便放下了书,行至园中的海棠花丛前细细端赏起来。
彼时,桃枝一脸慌张地从苑门口跑了进来,尚未至思思面前,便高声大喊道,“姑娘,不好了,出大事了。”
“发生何事了,如此慌张?”,正在欣赏海棠娇艳花色的思思头也未抬,一脸随意问道。
“姑娘,适才我于大姑娘堂前听了个消息,公主寻找伴读,要准备选人了。”
思思惊愕回头,“你说的可是真的?”
“千真万确,我刚刚趴于大姑娘廊门口,亲耳听何老爷说的,许是想让大姑娘提前准备呢。”
“哦,既如此,那与我也没甚关系。”
“为何如此说呀姑娘?”桃枝一脸疑惑。
“我眼下此番境况,遑论被禁足,即便是站在公主面前,只怕也选不上。”思思些许失落说道。
“姑娘,你怎可这般贬损自己?我记得你之前还说要重己所长呢么?”
实则,倒也并非思思故意自我贬低。单就礼节而言,性子洒脱散漫的她,若遇上真正的皇家威仪,只怕能免于处罚便是上佳了;且不说她才学几何,比之于诗词正统,偏爱小说杂谈的她,实在是难上得真台面,遑论于人前卖弄了。
当然,绕不开的,还有自己庶出的身份。
据此来看,倒是长姐嫣嫣,知书达理,诗才敏捷。若是去了公主学堂,定可为俞家挣回些荣光来。
思思沉思半响,突然心生了一股懊恼,恨自己之前惰于诗书礼仪的学习,此刻才觉知自己才德皆逊于人。
只是懊恼、深思片刻后,思思神色又转而坚定。
正如她曾那般说的:“确实,即便自己此刻缺陷良多,那也无须自我贬损。须知人固有优劣,行为处事,若能做到以己之优,补己之劣,便能无往而不利。”
“是的,我确也不应妄自菲薄。只是,我在想,倘若此次公主学堂选拔为真,那便应是姐姐之福了。”思思稍顿片刻,说道。
桃枝点点头,只是自家姑娘此刻一脸愁容伤怀,也令她心生了几分茫然,“姑娘言之有理,可我看你,为何面色这般难看?”
听闻此言,思思抬手掩了窘态,兀自佯笑道:“哪有,我只恐姐姐去了宫中,这何府,住着可便寂寞了,你这小丫头,竟敢试探本姑娘心意,还不快去给我倒杯茶,读了一上午书,我都快渴死了。”
桃枝闻言,一脸欢快应了声“是”,随即飞身跑入内厅沏茶去了。
见桃枝走远,思思方才微舒了一口气。
春色撩人,此刻她又看了一眼庭前这些娇艳盛放的海棠花,芬芳馥郁、沁人心脾。
端看许久,她便又转身回到院旁石桌前坐定,继续看起书来。
直至夕阳西下,看书的双眼变得酸涩不堪,思思才回了神。
此时,厅前的光色已随暖阳的西下渐渐变得柔亮狭长,随风摇曳的海棠花于柔美的暮色下拉出斑驳的影子,连桃枝悄放于桌前的那壶龙井,也已因被遗忘而逐渐凉了。
而,于远处庭口闲坐许久的桃枝,眼见思思此刻起身,便也立即起身跑了过来。她摸了摸此刻已然凉透的龙井,轻问思思,是否要再换一壶,思思摇头,“端坐一下午了,且先回屋吧。”
桃枝点头,于是便轻扶着腿脚些许麻木的思思,缓缓回了寝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