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元启唇角勾出一抹凄凉:“朕明日大婚,阿姊可一定到场为朕庆贺。”
他说完,唇角的曲线慢慢消失。
他面上维持着镇定,心里虚得不行。
明日……
明日阿姊根本就不可能见证到他大婚的典礼。
李元柔还是那张不悦的脸,并未作答,看起来极其不愿意去的意思。
李元启又努力笑了一下,却是极其违和的苦笑。
他问道:“朕娶到了幼年时起便心仪的女子,阿姊不为朕高兴吗?”
李元柔语气不善,面露讥讽:“那真是恭喜陛下了,立后纳妃明日一并举行,普天同庆,是该高兴。陛下自己如愿以偿了,是不是也该惠泽一下他人。”
李元启眉头皱起,似是不悦。
李元柔想到自己回封地的事,想再争取一下,她继续说道:“长姐如今……”
她及时止住了话,真是好险,差点就把长姐偷回封地的事脱口而出了。
李元启却突然大怒:“不要再提长姐!”
李元启想到李煜明今日探查得知的消息,长公主府早已人去楼空,而他堂堂帝王竟被蒙在鼓里这么久,一无所察,一无所知,真是岂有此理,太令人愤怒了。
他当即眸中便染上怒意,心想长姐真是好计谋,待明日过后,定要派人将徽阳城围了。
李元柔收起嘲讽之态,她正色道:“我给你写了三封请回封地的信函,你有没有收到。”
李元启抿紧薄唇,眼中几不可察地闪过一丝痛苦之色,他低声道:“阿姊,你就这么想走吗……”
他突然红了眼眶,声音发闷:“阿姊,你再多陪我几年……”
他的阿姊如今是唯一一个让他这个帝王卸下防备的人了,所有人都欺他骗他算计他,这世上如今只有阿姊待他好了。
他突然面露委屈,像个受了气需要大人安抚的孩子一样,缓缓跨步至李元柔身前,倾身抱住她。
李元柔抗拒地扣住他的双肩,并不配合他。
她语气缓和了一些,试图劝解李元启:“我朝规定,公主成婚后本就该回封地去,无诏不得入京,如今我回去也是理所应当,你为何不应允?”
李元启眉头纠结,神色隐忍,他颤声道:“阿姊……只剩你了,连你也要走……”
他说着,固执地一用力,又将李元柔紧紧抱住,蹙起的眉眼里透着一丝倔强与忧伤。
李元柔越推他,他越是加重了力道,一脸孩子气的强硬之色。
他语气带有恳求:“阿姊别推我,就一会儿……”
见李元柔不再挣扎,他放松下来,把头轻置在李元柔的肩上,他想起幼时姐弟相伴,面上逐渐浮现温存之色。
李元柔心里五味杂陈,他又自称我了,自称朕的时候是帝王,自称我的时候是李元启,他此刻又成了那个想寻求庇护和温暖的胞弟。
李元启声音有些梗塞:“阿姊,我真的好累……”
李元柔闻言皱了皱眉,心里莫名泛起一阵心疼。
年少称帝,无依无靠,外有强敌,内有奸佞,攘外安内,步履维艰。
即使他现在软禁了自己,可她还是心疼了,这是陪伴她最久的亲弟,是那个失了自由,身负千斤独自夜行的手足。
她心下一软,轻抚上他的背,无声安慰。
她此刻也不知该安慰他什么,他做了皇帝便不能再做那个随心所欲的李元启,可是他也才十六岁而已。
十六岁啊,在现代还是个孩子呢……
他身不由己,她无能为力。
李元启眼神暗淡,嗓音微哑,他叹道:“当皇帝好累啊,可是我别无选择,如今我众叛亲离,阿姊,我只有你了,你留在上京陪我好不好,像小时候那样……”
他声音晦涩充满寂寥:“偌大的长生殿只有我一人,我好孤单,我总是做噩梦……”
李元柔垂下眸子,心里漫过阵阵疼痛。
她幼时怕黑的时候是李元启抱着她,如今李元启无法安眠,她却不能回以同样的安慰了。
她叹了口气,故作轻松地温声安抚道:“你如今有常欣怡啊,你不是一直很喜欢她吗,待你明日大婚过后,她便能常伴你左右,阿姊总归是不能陪你一辈子的……”
李元启猛得抬头,神色十分激动,他双手用力扣住李元柔的双肩,双目赤红大声吼道:“怎么不能,为何不能,我就是要你陪我,你想回封地,不可能!”
李元柔惊愕地看着他,似是没想到他反应如此剧烈。
李元启眸子沉了沉,眼中闪过一丝受伤,他从李元柔怀中退开,想到自己出来之前给云王写的那道命其明日斩杀萧洛白的圣旨,不免有些心虚。
他突然低语道:“阿姊,对不起。”
李元柔看着神色悲伤的李元启,想到自己明日便会偷偷离开,心中升起一抹愧疚,她拍拍李元启的肩膀,缓声道:“没事,阿姊不怪你。”
李元启唇畔艰难地弯了弯,带起一个苦涩的笑,他低喃道:“阿姊不怪朕就好。”
云王今日便给他递了消息,不会来参加他的大婚,李元启眸中极快闪过一丝阴狠,不来正好,那也别闲着,去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