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幽暗。
一辆高大的车停在丰源一栋单元楼下,驾驶室里一道幽微的火光一闪一闪的,像黑夜里落单的萤火虫。
那火光闪烁了很久,好像要耗尽生命之光。
天空的月牙从树梢爬到头顶。
整个单元楼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按规定,今晚九点后,丰源停电到次日九点。
陆越棠回家后,死活睡不着,往日之种种像电影一样在脑海里奔腾不息,他心里比谁都清楚,胡藕花说她没喜欢他,极大可能是真的……
因为他不相信,面对着喜欢的人,她可以完完全全地放得开。
那么只有一种可能:在她心中,他只是她的一块垫脚石。
他要接受这个结果,远比她贪图陆家财富,更打击他,更重挫了他的自信心以及自尊心……
手指夹着香烟,狠狠吸了一口,烟火燃尽,他丢掉烟蒂,拉开车门,抬腿就上了楼,从腰间取下备用钥匙,打开了大门。
死也要死个明白。
他陆越棠好好一个大老爷们,长相也不赖,职位也不低,为什么不入她的眼,连一个机会都不给他?
“胡藕花——”
陆越棠喊了一声。
幽暗的房间里一片死寂,好像没人似的。
不可能。
不会的。
她在京都举目无亲,身无分文,除了一张介绍信,一身换洗的衣服,连个住的地方都没有,能去哪里?
陆越棠心里闪出一丝慌乱。
他匆匆奔进卧室。
窗外闪过一缕月光,打在空荡荡的床上……月光如练,刺痛了他的眼。
不,不,不,或许她在上厕所,再或者是饿了,在厨房煮面……陆越棠这么想着,脚步艰涩地走遍了肉眼可见的每个角落。
最后,他翻出床头柜的手电筒,打开柜门。
一束光下,往日她放衣服的柜子……空了。
手电筒落地。
陆越棠后退两步,跌坐在床上,双手撑住沉重的头颅,一动不动。
时间仿佛停止在这一刻。
无声无息的识海里,仿佛生出一个幽黑的洞,一点点沉沦,一点点坍塌。
她走了。
就这么不告而别。
连一声“再见”都不想同他说。
难道……她就这么厌恶他?
陆越棠缓缓躺下。
床垫上还有她身体的淡淡馨香,枕头上还有她掉落的黑发。
她的心,真狠。
说走就走。
那一晚,陆越棠不知什么时候睡着的,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苏醒的,浑浑噩噩地起床上班……
生活再一次恢复死一般的寂静,不起波澜。
与他的痛苦不同,陆家人都高兴坏了。
尤其是陆菁菁。
她眉飞色舞道:“算胡藕花有点自知之明,选择离开我哥,离开京都,不然我都不敢相信会发生什么离谱的事儿。”
太好了。
没有这个狐狸精搅乱她哥的判断,他一定会对慕云姐回心转意的,到时候他俩结婚,她可算得上他俩的媒人。
尚佩如轻轻点头。
“之前还以为胡藕花多难缠,我还想着一次不行,咱的亲戚朋友多,还不信赶不走她一个外地人。”
她得意地抿了一口茶。
饭桌上吃饭的陆柏霆,倒是一脸平静,对妻女的这番作为,他是不太认可的。
胡藕花什么身份。
他们什么身份。
犯不着为这么一个没眼力见儿的乡下女人,亲自出马。
随随便便开个口,胡藕花就干不了这份工。
由着她蹦跶不成。
“爸妈,周末把慕云姐请来家里,让她跟咱哥好好聚聚,多点相处,说不定哥就答应这门婚事儿了。”陆菁菁兴奋道。
“好。”
陆家两口子都认为是个好法子。
章慕云接到陆柏霆的电话时,一颗心都掉到嗓子眼儿。
她生怕是京都饭店的小秘密被人发现了……听到他们说邀请她周末聚餐,整个人都放松了。
当门被打开时,母亲刘琴出现在视线里。
她拍了拍女儿的肩膀,安抚道:“我已经去打听了消息,田波招供有个女人指使她的,但又形容不出我的长相,警方认定她为了脱罪才撒谎,案子已经尘埃落定了。”
听到母亲的话,章慕云一颗心终于落地了。
她当时想自己亲自下场,但又担心被人发现,匆匆回去把母亲拉过来,说了自己的计划后,去找田波的人就换成亲妈了。
刘琴又笑道:“告诉你个好消息,胡藕花自知配不上阿棠,灰溜溜走了,往后再没人挡在你跟阿棠之间,你要抓住这个机会,赢得陆越棠的心。”
“可是妈……陆大哥太冷了,就像块冰,我无从下手呀。”章慕云憋屈道。
她好歹正经人家出身,又念过大学,有教养,勾搭男人这种事儿,从来不在她学习的范围内。
“傻孩子,都怪妈平时拘着你,把你约束得狠了,男人嘛,哪个不爱那档子事儿,尤其这开过荤的,戒都戒不掉,只要你先得到他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