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中。
此时,刚刚散了早朝,因为城中灾民之事,当朝又吵了一起来。
一边人就觉得城中这么多灾民混乱,容易起疫病,威胁皇城的安全,应该全部赶出城去。
另一边人觉得当务之急,应该是快点安置好这些灾民,才能真的巩固皇城的安全。
两边人吵得不可开交,坐在龙椅上的霍金池却听得冷笑连连。
他很清楚这些人是在跟他演戏,想用灾民的问题来模糊掉他的视线,让他无从查问赈灾粮饷的去向。
霍金池懒得再听,匆匆便退了朝。
退朝后这些人还不肯罢休,又追到了通明殿,要面见皇上。
在殿外就被徐安给拦住。
“众位大人,皇上交代了今日谁也不见,众位大人还是请回吧。”
见几人不愿意走,徐安又道:“大人们就体谅体谅皇上,陛下他近段时间一个囫囵觉都没睡过,此时都已经歇下了,有什么事,明日早朝再说也是一样的。”
听了这话,大臣们才相互看了一眼,离开了通明殿。
徐安站在殿门口目送他们离开,随后才往殿内看了一眼,面露苦笑。
随着他的视线,殿内的景象也一一展现,燃着香的铜炉,轻荡的帘幔以及上首那空空如也的龙椅。
就算是内殿中,也是空无一人。
此时“已经歇下”的霍金池,已经出了宫门直往外城粥棚而去。
身边带着小德子,还有扮作家丁的两个武德使,轻装简行,无人察觉。
——
粥棚内。
云沁已经在崩溃的边缘稍稍恢复了一些,正在与阿菁说话。
比起自己,她们都更担心对方。
一个担心她日常的生活方便不方便,一个担心她在宫中的生活顺不顺心,更担心她会因为自己,做出不理智的事情来。
“阿沁,我现在很好,身边的人和阮嬷嬷把我照顾得很好,也经常出门喝茶听曲,这都是从前想也不敢想的日子。”
阿菁握着云沁的手,张着微有些空洞的眸子,努力地看着她的脸,“我能过得这么好,全是你送出来的银子首饰。阿沁,你为我做得够多了,千万不要在为我做傻事!”
云沁听得眼眶再次红起来,“可你遭受这一切不也都是因为我。”
“怎么都是因为你了?”阿菁不赞同地摇头,“这一切都是给我下毒的人害的!况且有苏美人这样的主子,如果不是你,我和容欣姐姐两人,只怕现在渣滓都不剩了。”
两人谈话的时候,霍金池已经靠近了粥棚,守军看到武德使手中的令牌,看了眼霍金池,只当他是武德使司中的首领,没敢拦他们。
一路走来,霍金池看得很清楚,这边的灾民最多,却也是最有秩序的,足可见关于云沁的传言确实是真的。
灾民们很信任她。
如今真切地瞧见,心疼之余,霍金池对云沁也越发欣赏,越发想要见到她。
可找了一圈也没看到人,走着便来到了粥棚后面,听到里面说话的声音,脚步微微一顿。
堂堂皇帝,自然没什么听人墙角的癖好,他转身正要走。
却听到了一声,带着哭腔的女声,“就因为如此,我更不能放过她!”
小宫女?
霍金池一下就听出是云沁的声音,微微挑眉,她在跟谁说话?又不能放过谁?
伴随着灶膛中柴火发出的噼啪声,两人的谈话还在继续。
“阿沁,你比我,比容欣姐姐都要聪明,难道还不知道其中的利害关系?她隐藏的如此之深,连皇上,皇后都没有头绪,你怎么查?为了这一双眼睛,难道你还要把自己也赔进去?”
“怎么不能查?”云沁声音透着冰冷,“宫中一共就那么几个人,有嫌疑的就更少了,只要……”
她还没说完,就被阿菁打断,她激动道:“阿沁,要怎么样你才能听我一句劝。我虽不聪明,却不傻。出宫的机会你都让给我了,你真要我一辈子内疚,不得安生吗?”
云沁见她情绪起伏过大,只能赶紧安抚她,“好了好了,你别这么激动,我也不是没听你话,这不是听着呢,你慢慢说,慢慢说。”
里边阿菁的情绪倒是被安抚住了,一道草席之隔的霍金池脸色却完全黑透了。
什么叫做出宫的机会让给她了?
当初阮嬷嬷定下的人是她?
霍金池是何等敏锐的人,有了这个线索,云沁以前所有的行为都有了解释。
他以为的欲拒还迎,又何尝不是她的缓兵之计。
暂时稳住他,好在阮嬷嬷的帮助下离开皇宫!
好算计,真是好算计!
迟来的打脸,让霍金池有些怒气上涌。
理智告诉他,他现在不能生气,如果生气,那岂不是恼羞成怒,他是皇帝,这样太不体面。
可他现在确实很生气,怒火不断舔舐着他的神经,那点残余的理智,还不足以让他冷静下来。
霍金池听到这里觉得已经足够多了,便退开几步,不再听两姐妹接下来的体己话。
知道她心里从未有他,这难道还不够多?
他气得胸口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