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沁只当自己是自我意识过剩,皇上根本没那意思,却直到退出大殿也没有敢再抬头。
踏出大殿,一瓢水突然泼到了云沁的脚下,脚下瞬间涌来血水,让她脚步一停,心里不可遏制的咯噔一声。
她抬眼看去,除了地上还残留的血迹,已经看不出这里刚刚发生了什么。
云沁却突然对紫桑死了这件事有了实感。
小太监慌忙跟她道歉,云沁却只能看到他的嘴在动,对他的声音听得不算真切。
云沁摆摆手,径直离开,快步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直到关上了房门,云沁才松开紧攥着的手,发觉自己的腿都有些发抖。
她扶着桌子,坐到了自己的床上,怔怔出身了一会,才缓缓吐出一口气。
云沁扭头看了眼自己的床铺,突然想把东西提前整理一下。
还好,她马上就能离开这里了。
——
春禧宫很快就安静了下来,可外面却因为收到的消息,炸了锅。
第一个知道的,就是距离春禧宫最近的玉康宫。
刘美人正由宫女伺候着用凤仙花染指甲,听完小太监带回来的消息,惊得把凤仙花汁染了一手。
“惠嫔小产了?!”她声音又惊又喜。
那太监差点把头埋进胸口里,“听说是,没有小产。”
刘美人闻声,脸色立刻阴沉下来,狠狠一拍桌子,“真是废物,都动手了还除不掉一个还没出生的小东西!”
发了一通脾气,她才又缓缓坐下来,让宫女为自己擦拭手掌。
“是谁做的?”刘美人这才问起幕后的人。
太监如实道:“没查到,但听说孔答应被贬为采女了。”
刘美人听得挑了下眉,哼了一声,“贬为采女?那就不是她咯。”
她啧了一声,冷笑道:“她啊,在皇后面前最得脸,如今被罚,明日请安的时候,皇后的脸色一定很好看。”
“皇上呢?”她又问。
太监有些磕绊道:“还在春禧宫……”
“哼!”闻言,刘美人又狠狠哼了一声,“没把她的孩子弄掉,还是让她捡了个大便宜!等着吧,应该很快就能看到她在皇后殿上耀武扬威的模样了!”
而她口中,“面色会很好看”的皇后,此时正坐在镜子前面,贴身的宫女正在给她拆头上的钗环。
“娘娘,这次皇上也太过分了,这后宫事宜本就该您来处理,他不让您进春禧宫就罢了,怎么连处置孔答应都没有跟您商量!”
镜中,是张面色略有苍白,眉目疏淡,气质清冷的女子,卸掉钗环,没了世俗的气息,更显得她孤高冷漠。
皇后有些倦怠按按眉心,“慎言,这后宫本就是皇上的后宫,他当然做得了主。”
“娘娘!”宫女还想说,可是看皇后疲倦的模样,还是闭上了嘴,扶着她站起来坐到了床上。
“药马上就好了,娘娘还是吃了药在睡会吧。”
皇后点点头,手抵在唇边咳了两声。
听她又开始咳,宫女又忍不住抱怨了两句,“皇上也是,既然不让娘娘处置,为何不直接派人过来说一声。让娘娘一直等着,才刚好些,这又开始咳了!”
“你今日话怎么这么多?”皇后看她一眼,从床头拿过一本书,放在手里看了一眼,“皇上又不是第一天这个模样,有什么大惊小怪的。”
“是奴婢多嘴。”
“太后若是问你起来,你也不许多嘴!”皇后又抬眸看她一眼。
“奴婢知道了。”
宫女闷闷地应了一声,低声道:“皇上把孔答应迁出了春禧宫,下边人过来问把她搬去哪里,这事还得娘娘拿主意。”
皇后把手里的书翻了一页,淡淡道:“既然皇上不愿意看到她,就把她搬去最西边的暖云阁吧。”
暖云阁说是偏僻,倒也不算是什么破败无人料理的地方,只是距离皇上的寝宫最远,那自然就是后宫中最偏僻的所在了。
“这样也好,省得她再去拦皇上的銮驾,惹出什么笑话。”
皇后却未置可否,低头看着书,不时地翻动一页。
就在宫女想要退出去,不再打扰她的时候,皇后却突然开口了。
“皇上还在惠嫔宫里?”
宫女立刻应道,“是,御厨房那边送了午膳过去,这会儿应该正在用午膳。”
皇后微微点头,又道:“之前惠嫔让身边一个容貌不俗的宫女,去御前送点心,今日被栽赃的那个,是不是她?”
宫女想了下,才道:“似乎是。”
她忍不住笑了一声,“这惠嫔果真是不一样了,竟然连用宫女固宠的事情都能想到。”
“皇上不是一直没有见她吗?”
“今日不就见到了。听说,那宫女可是一等一的美人胚子,去御前的时候,可是让不少人都看花了眼。奴婢虽没有亲眼瞧见,却听人说,有前朝赵昭仪的气象。”
赵昭仪是先皇宠妃,曾宠冠六宫,风光一时。
皇后闻言抬眸看了她一眼,“照你这么说,这后宫又要进新人了?”皇后细白的手指,轻抚着手中的书页,神情一时看不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