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来没看见过阿御掉眼泪,也没看见过他爱一个人爱到得靠安眠药才能度日的样子。”白清又说,“你走后那三年里,我常见他发呆出神。”
“有时候我问他在想什么,他说不知道。我有次无意间与萧特助谈起你的事,他只是路过听到了你的名字,就追问了我好久。”
“阿御很爱你,就会爱屋及乌疼爱小九。”白清伸手,轻轻握住林时音的手,“时音你比我幸福,最起码阿御的心都在你身上,他将他这辈子的爱都给你了。”
“但是我没有这个福气,我得不到我想要的,用了二十年也没得到。”
林时音不清楚白清与薄君临之间的事情,她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去安慰她,所以只好做一个认真的倾听者。
“四年前我求你帮我,将薄爱伪造成阿御的孩子,那是因为我了解薄君临,他断然不会允许我生下他的孩子。”
“我住院期间他与我说过,他可以将就着养薄爱,但这是在我陪在小爱身边的基础上。”
“所以他是在挽留你,希望你身体能够好起来。也许语言不当,实则是在关心你。”林时音说。
“不对。”白清摇头。
女人偏过头,望向窗户外。
半
壁江山在京城郊区,占地几十亩,望不见京城市区街道两旁的海棠树。
“时音,你记得京城街道两旁有很多海棠树吗?”
“记得。”林时音当然记得,当年因为这些海棠树,因为误以为这些海棠树是薄承御给白清种植的,她还生了许久的闷气。
后来才从薄晴天那得知,这些海棠树是薄君临为白清种植的,送她十八岁成年的礼物。
“满京城的海棠树都是他为你种植的,现在的京城到了五月份都成了观光景点了。你喜欢海棠,他送你一座城的海棠,难道不高兴吗?”
“他不是为了我!”白清又问:“先前你住在京城景园,在你入住之前景园也种了许多海棠,你有印象吧?”
“因为苏蜜挚爱海棠,阿御是苏蜜的儿子,缅怀母亲所以在他自己的住处种了海棠。苏蜜是薄君临的妻子,薄君临是送他亡妻的礼物。”
林时音美眸睁了睁,一时间没说话。
只是通过简短的几句对话,林时音就将事情原委差不多弄清楚了。不说有多清楚,事情的大致框架她是懂了。
苏蜜去世,薄君临找了一个与苏蜜有着共同喜好的女人做替身?
“你是被薄君临当成了苏蜜……”
“是的!”白清一字一字从嘴里吐出来,每一个字音节都说得无比清楚。
“替身是不配生下他的孩子,也不配拥有他的真心。替身就是一个影子,是他思慕亡妻时可以真实看到的慰藉。”
“我十八岁那年被逐出白家,被扔去国外自生自灭。一年后薄君临在东南亚的纺织厂把我找到了,带我去了纽约定居。”
“我以为他是心里有愧疚,所以待我好。直到我看见他的日记,见到他日记本里的内容,才发现我只是一个替身。”
“他说他寻得一个很像苏蜜的人,但没有苏蜜漂亮,弹琴没有苏蜜好听,喜欢海棠喜欢云海也很肤浅,没有苏蜜那般有韵味。”
“当时我二十四岁,刚拿到孕检单。看到日记的时候太生气就去和他对峙,他全都承认了。我们发生了冲突,吵得非常厉害。”
“他掐着我的脖子告诉我,我是替身就一辈子都是替身,我没有娘家没有靠山无法逃脱。”
说到这里的时候,林时音明显感觉到白清的身子在发抖,她握着她的那只手,指尖都在发颤。
“他把我推下了楼,我从二楼摔了下去,不足一个月的孩子就流掉了。事后他很冷漠,说他不喜
欢孩子,更不需要我这个替身给他生孩子。”
“孩子流掉了更好,没什么好值得伤心的,他不在乎,也不准我在乎。”
林时音抿唇。
她作为一个外人从字面意思上来说,薄君临说这些话,也许有可能是在安抚白清?
但作为当事人,又在失去孩子的悲痛环境中的白清,很大可能听不出来,只能看见薄君临的冷漠。
此刻她又不知怎么去表述,白清听不进去的。
“他很烦我,也很恨我,但又不得不留下我。这么多年了,除了我他找不到第二个与苏蜜相似的女人。”
“小爱是个很讨人喜欢的孩子,我看到过薄君临抱她与她玩闹,我相信日复一日小爱能凭自己的本事让薄君临养她长大成人。”
“我是这样想的,只要我不在了,薄君临没了对我的那层怨怼,他会待小爱好的。只要我在一天,他就不会接受小爱。”
“你或许可以换一种想法,或许他是在乎你……”
“时音。”白清打断林时音的话,女人完全沉浸在自己的观念里,一丁点都听不进旁人的意见。“时音,我是想拜托你一件事。”
“倘若以后我不在了,你能顺便帮我暗中照顾一下小爱吗?你现
在是北欧时家的继承人,阿御也位高权重,我知道你有这个能力保护一个孩子。”
“时音,你能最后再帮我这个忙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