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之下拿在手里一同把玩实在尴尬,尤其街上人来人往,好多人对她手里新奇的老鼠风车投来惊奇的目光,让受惯了恭从尊敬的燕长宁略感不自在。
可忠王一点儿不觉得哪里丢脸,乐呵呵地陪着他们一起,时不时还伸出手陪她一起逗弄风车里的老鼠,一家四口连带着简装出行的王府侍卫组成了一道特殊的风景。
慢慢的,燕长宁倒也不觉得难为情了。
习惯真的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它能够数十年地将她□□成沉闷呆板的皇后,又可以潜移默化地摧毁掉她从前恪守如命的规矩,教她活出不一样的姿态来。
金色的阳光笼罩得燕京整片光彩夺目,燕长宁偶然低头,似乎瞧着自己的影子都变得五彩斑斓了起来。
身边的忠王恰好在问她累不累,想不想吃点心,她摇了摇头,突然笑了。
笑声很小,很闷沉,在热闹的街道上听不甚清晰,但依旧能让人看出来她脸上的愉悦,像是个真正无忧无虑的小姑娘。
夕阳西下,常府清凉的小院里初春时栽种的葵花如今已经抽成了排排细长的茎枝,有些结成了花蕾,正等待着开放。
常十九趴在床沿边盯着窗外看了一会儿,素来生机盎然的面庞上沾染了忧郁,与那些蓬勃的葵花形成了明显的对比。
“十九啊!”常有为刚回来,听说常十九为了救瑶乐郡主而受了伤,立刻马不停蹄地赶到了他的院子里。
常十九抬头,恹恹地叫了声“爹”。
常有为见他受伤后心情也变差了,瞬间心疼不已。他虽然子嗣众多,可最疼的还是常十九,不仅仅因为他出生当日,游方的高人批他遇贵呈翔,常十九还是他所有的儿子中最会哄人最有孝心的。
常有为是人,就不免俗地喜欢能说会道且孝顺的儿子,哪怕常十九是个纨绔,比不上他的嫡子及其他庶子有出息,他还是最疼他。
这下子见常十九如霜打的茄子,常有为也跟着难受:“府里有谁怠慢你欺负你了?告诉爹,爹一定重重地惩治!”
常十九扯了扯嘴巴,感动却笑不出来:“有娘镇着家里,谁敢欺负孩儿?”
“那就是外人了?”常有为松了口气,他就说夫人最厚道,不可能背地里苛待小十九。
不过须臾,他又盯着常十九的脸,眉头皱得紧紧的:“怎么成这样了?是谁打的你?”
常十九漫不经心回道:“是我自己不小心撞到的。”
常有为多年判案,哪里看不出他在敷衍,试探道:“莫非……是忠王?”
“爹你别想太多了。”常十九偏头,艰难地挪动了下屁股:“爹,我想跟您商量个事。”
“你说。”只要不过分,常有为一般还是愿意满足他的。
常十九仰起脸,目光灼灼地望着他:“爹,我想进金吾卫。”
“进什么?”常有为怀疑自己听错了。
“金吾卫。”常十九又说了一遍。
常有为仍然不敢置信:“你要进哪儿?”
“金吾卫呀!我要做皇上的亲军!统管京都!日后晋大将军晋元帅!”常十九几乎是发誓般地吼出了声。
常有为瞠目结舌,为将为帅,他都不敢想:“小十九……你是不是撞坏了脑子……”
常有为不敢大声刺激到他。
常十九一鼓作气地吼完后就蔫了,垂头丧气地趴在床沿:“哦,爹你就当我撞坏了脑子吧!”
“不过我还是想进金吾卫。”顿了顿,他小声道。
常有为失笑:“金吾卫选拔异常苛刻,不是爹想打击你,你读书是个半吊子,练武也是个半吊子,如何能进金吾卫?”
常十九闷哼:“算我痴心妄想了。”
常有为听出来他不是在开玩笑了,怔了片刻,在他身边坐了下来,严肃道:“告诉爹,你为何想进金吾卫?你不是一直只想做纨绔吗?”
常十九一听有门,瞬间又抬起了头,孺慕地看着常有为:“那是以前孩儿小,不懂事。爹你身为堂堂大理寺卿,怎么能有个只会斗鸡走狗的纨绔儿子呢?我看大哥他们为爹争光,觉得自己以前游手好闲实在太不像话了!我也要像大哥他们一样,出人头地,为爹长脸,光宗耀祖。古朝不是有位皇帝称赞过‘仕宦当作执金吾’么?孩儿觉得做金吾卫不但威风凛凛,而且是皇上的亲卫,加官进爵的机会更多。”
他口吻虽然诚恳、坚决,可常有为却半信半疑,他太了解他这个儿子了,绝非他说得那般想光宗耀祖才想进金吾卫:“当真?”
常十九握拳:“当真!”
常有为沉吟道:“那等你先养好伤再说吧!想谋金吾卫的差事不急于一时。”
常十九见他没有反对,立即没有之前那么沮丧了。
常有为又宽慰了他几句,叮嘱他好生休养,才出了他的院子。
他要找夫人思量思量,十九突然一心想进金吾卫的原因。
院子顷刻间又恢复了寂静,常十九重新看向窗外那一排排的葵花,觉得花苞好似比之前又大些了。
他托着腮,沉默了良久,吩咐浇水的侍从:“挖两株送去忠王府给瑶乐郡主。”
侍从愣了愣,迟疑道:“少爷,会不会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