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一天过去,六点左右时天色就全黑了,街边的路灯也亮了起来,细细的雨丝从灯光中纷纷扬扬的地面。
下午在挨家挨户敲门的那两人撑着伞站在路边相互谈话。
其中一个男人对着边上领头的那个黑西服抱怨道:“辉哥,怎么办啊?这里的这群乡巴佬都是一根筋的死脑袋,这一天下来也没谈下来多少家啊……这样下去得谈到什么时候啊?不行的话,我打个电话给兄弟们,让他们开铲车直接把这片平了算了。”
声音算的上是咬牙切齿了。
辉哥哼唧一声不屑地白了他一眼:“你做事能不能动点脑子?咱们现在的身份不是黑社会,是商人!商人你懂吗?这年头办事得用脑子,天天打打杀杀的算什么事?”
接着他口气略微缓和:“你啊,不能总用以前的思维去办事,你想想李老大为什么要成立一个建筑公司来跟人谈拆迁啊?”
“要是跟以前一样带兄弟们来闹事,我保证这里马上就会打的血流成河不可开交的,到时候惊动了警察或者上面的政府机构,即便是李老大也吃不了兜着走……暴力这种手段虽然简单但却不一定有效,而且还有很严重的后遗症。”
“只会用无脑简单手段的人永远只能是帮派里拿刀砍人的那个,你看看那些坐在谈判桌上人哪个是天天砍人的愣头青啊?”
边上的同伙似懂非懂地点点头,不管有没有听懂反正是点头狂拍马屁:“辉哥说的是,真不愧是读过大学的,要我说,帮派里那么多人李老大就这么看中辉哥你嘞……大伙私底下都在说以后李老大洗白上岸了,永兴帮估计还得仰仗辉哥你来管理。”
不管他有没有听懂自己说的话,不过这记马屁拍的确实不错,听的辉哥一阵大笑。
这时,不远处一共五辆面包车像是长龙一样的开了过来,唰的一声就停在了二人的身前。
辉哥看着车里下来噌噌蹦下来的三四十个大汉,咧嘴一笑。
他拍了拍身边马仔的肩膀,说了句:“小子,暴力也不是不能用,但要看怎么用。今天我就给你上一课,教你如何正确地使用暴力,好好学好好看!”
紧接着,他上前跟车里那群大汉的头头打了个招呼:“大熊哥!嘿,想不到这次老大让你亲自跑一趟。”
被叫做大熊哥的大汉也是哈哈一笑,回答道:“李老大那里还有点事走不开,据说是他家里来了个从外国来的客人,特么的好像还是个扶桑鬼子,哼……不过他对这次的拆迁很看中,你也知道李老大看中这块地很久了,怎么样?今天还是谈不下来多少家吗?”
辉哥扬了扬手里的合同单,“还有一半,不过基本都是以这边那群小混混们为首的那些钉子户。”
他脸上浮现出一个不怀好意的笑容:“今个叫你们过来帮忙就是为了这事的,那群小混混算是本地的地头蛇了,剩下的钉子户基本都是仰仗他们,只要搞定这几个混混,那其他人的卖房合同不要一天我就全部能搞定了。”
大熊哥点了点头:“就这点事啊?那好办的很……”说着他扭头对着身边的人喊到:“都把家伙事带上,阿强,你带人去那边把路堵上,其他人跟我来。”
边上的辉哥笑着看着面前的一切,随即还不忘了补上一句:“大熊哥,记得先礼后兵,能谈判好的咱就尽量不动手,别到时候给老大那边惹麻烦。”
大熊哥听后也是大笑一声:“我懂我懂……他特么的……这年头,砍人都不能利索的砍了,黑社会都没个黑社会的样子。”
……
冲突也就在这个雨夜里激烈的展开。
一开始双方人马在陈家树楼下的那个黑网吧门口紧张的对峙起来。
虽然大熊哥带着人只是随意地找了个借口开始朝水生哥他们挑事,但人都不是傻子……从这伙人在路口下车时就已经被水生哥的人盯上了,现在还特意跑到他们的地盘上闹事,这明摆着就是来“拔头筹”的。
不过虽然水生哥等人早早就叫来了十几个本地的年轻人守在黑网吧前面的路口,但永兴帮来的人多的却有些超乎他们的想象了……
足足有二三十人气势汹汹围在这里,个个手里拎着寒光闪闪的片刀,刚到路口时就分散出十来个人堵住了其他出口,防止水生哥这伙人里有人偷偷逃出去寻求救援。
显然是做足了准备。
随着这阵异动,周围的房门、窗台大都冒出了人头,看着夜幕中双方对峙的这一切。
这一刻这里的住户们多少是有些人心惶惶了,住户里有一些男人本来想抄家伙一起下来帮忙的,但大多都被家里的婆娘给拉住。
96年大街上因为砍人发生的惨剧可不少,如果住在这里的后果是被黑社会不断的骚扰甚至被乱刀砍死,那还不如直接遵从那些人,低价把房子卖了算了。
在此刻,辉哥的计划其实也算是有了一部分的成效……有一个人害怕就会有第二个、第三个……
至于像水生哥这样的小混混……
哼……辉哥站在昏黄的路灯下抽着香烟不住地冷笑着。
不过是一群上不得台面的小丑而已……小混混之所以是小混混就是因为他们干什么事都只会冒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