奈奈紧紧握着手里的发饰,咬着下唇,点点头,很快又说:“但是我……”
她想说她只是很不喜欢别人未经允许就乱扔她的东西,就像上回随随便便就把她的信件撕了一样。
可是解释的话没说出口,就被他冷冷的笑声一口打断:“呵,真好啊。原来你们藕断丝连,分别保留着信物。真是够感人的。”
嘲笑完了,他还是忍不住脱口而出:“栖川奈奈,你到底有没有……”
——到底有没有真正忘记过他?
问话到了一半戛然而止。
“算了,没什么。”
散兵沉闷地低声把真正想问的话堵了回去,不用问,问了也是白费力气,刚刚发生的事情已经能帮他找到问题的答案了。
“他对你好吗?”
“不好。”
“有我对你好吗?”
“没有。”
“那你还留着这个东西干什么?”
“……和他一点关系也没有!我只是不喜欢你老扔我的东西,限制我的行为!”奈奈越想越生气,就连解释都变得像在吵架,她展开手心,看着被海水泡得脏兮兮的蝴蝶结,怄气道,“而且,我现在是单身吧?”
“……”
奈奈又想起他乱撕自己信件的那件事,嘀咕了一句:“又不是我的男友,老管我的私事干嘛?”
“……”散兵哑口无言。
奈奈合起手心,面无表情地看着他:“我更加莫名其妙!你扔信件,又扔我的发饰,你到底为了什么而生气?”
在脑子里飘过无数种可能,但都没有等到对方的回答。
散兵没有回答任何一个字。
迎面吹来的海风,有几分凉意。他刚刚在海水里躺了许久,身子是湿透的,风吹来,更是冷了。
他从来都没觉得自己这么狼狈过。
大海波光粼粼,斜阳逆光下,少女的脸部轮廓柔和,渐渐模糊起来,他看着看着,眼眶有些发涩发疼。
她刚刚说,将来要当个女浮浪人,和他一起四处流浪。
她刚刚说,将来要当个女愚人众,和他一起四处作乱。
她刚刚还说,将来要当那自由自在的风,陪着他,自由地栖息在天地间。
他都开始幻想了,他的心早就松动了。
可是,这每一句话,都只是调皮少女一个接一个的玩笑而已。
又或者,她根本就是打算把他当成一起旅行一起冒险的同伴,只是他自己浮想联翩,擅自作出可笑的猜测。
他这样的异类,果然身边就是留不住任何人啊。以前就是这样的,一直都是这样的,他早该知道了的,不是吗?
散兵低下脸,笑了笑。他弯腰拿起海滩上的斗笠,戴回头上。
脑子里不停地回响起她冰凉凉的声音——
「又不是我男友,老管我的私事干嘛?」
“那好……明天开始,你自由了。好好照顾自己。”
奈奈心里咯噔一下,抬手想拉他,想像以前那样,和他说,不要走。
可是这次她也生气了,赌气干脆什么都不说,她的手就那样停在空中,片刻又放了下来。
黄昏下,夕阳将天地灌满橙黄色。戴着斗笠的少年头也不回地离开了海滩。晚风把淡金色的帽纱吹起来,飘得很远很远。
他的影子被夕阳拉得很长一条。奈奈伫立在原地,看着沙滩上那条落寞的影子一点一点远去。
眼泪吧嗒几声掉在湿润的沙地上。
这枚蝴蝶结只是她戴了好几年的发饰,她舍不得丢,是她的私人物品,根本就不是什么定情信物。
最重要的是,散兵到底在生什么气?是吃醋吗?怎么可能?他那么厉害的人,看得上她一个菜鸡?
最后奈奈一个人孤零零地回到了珊瑚宫,巫女们看见她浑身湿湿脏脏的样子都被吓了一跳,忙着问她干什么去了。
可奈奈顾不上自己,一上来就问她们,有没有见到黑主大人回来。
所有人面面相觑,都说没有。
从那天开始,奈奈就真没有再见过散兵。
每次下课前五分钟就开始焦急等待,铃声一响冲出灵祈宫,空荡荡的门口,没有人在等她,她环顾四周,一个人都没有,就突然想哭。
还真忍不住哭过一次,但他也没出现给她递手帕。
尝试过各种危险,比如上吊,玩刀子,跳水……不管哪种危险,险些把自己折腾得小命都丢了,散兵也没有像以前那样突然出现救下她。
最终的结果就是蹲在地上爆哭一场,哭完了就自己回珊瑚宫睡觉。早上没人喊她起床,更没有人给她买早餐。
渐渐地,奈奈开始无心学习,课也不去上,饭也不想吃,心海拜托的工作她怕自己状态不好,出错,干脆一股脑推掉,她才知道见不着散兵,自己都没法正常生活下去。
每天浑浑噩噩,走哪都捧着个砗磲真珠找散兵。
紫光出现的方向在北边,但她沿着找去,紫光很快断在空气中,看不见了,估计是距离太远。
她闭上眼睛,感应他所在的场景,一片漆黑,什么都看不见,是他关闭了感应功能,故意不让她找到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