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天守阁召开紧急会议。
柊千鹤代表勘定奉行出席。意料之中,会议上不少官员明里暗里对神里绫人发出质疑的声音。
绫人望着众人义正言辞的模样,他们一个个脸上写满了对将军大人的忠诚,故意表现出对叛变家族深恶痛绝的样子。
呵呵——当真以为他们是一片忠心吗?不过是想伺机借此扳倒神里家,削弱社奉行的地位罢了。
“听闻栖川家叛变……我也很意外。趁着大家都在,我现在正式向各位宣布,婚契已被销毁,神里家与栖川氏,正式解除婚约,公告,隔日会张贴出去。”
听闻此语,众人哗然。
也就是说,从此,两家不再存在任何关系?
柊千鹤愣了几秒,微微一笑,站起来对对众人说道:“各位,关于栖川家叛变一事,我有话要说。”
各路官员齐刷刷把目光投向勘定奉行一方,只见柊千鹤拿出一叠近日记录工作的文件,依次翻开向众人展示:“这是近一个月以来,我与神里大人的工作安排记录,我们正在为下一场夏日祭典做准备。大家可以清楚地看到,神里大人每天的工作排得满满当当,从清晨到夜晚零点,从不间断。倘若栖川氏真与他合谋,想必也不会选在社奉行如此繁忙的时候行动,因为他近日根本无暇顾及其他事情。因此,我愿以勘定奉行的名义,证明他的清白。”
众官员瞠目结舌,鸦雀无声。
勘定奉行的代表已发话,而天领奉行也没提出任何异议,其他杂七杂八的家族也就更没有立场提出质疑了。
会议结束后。绫人在天守阁门口滞留了一小会儿,等柊千鹤出来。
“诶?绫人?”柊千鹤抱着文书,见了绫人还没走,雀跃欢喜道,“你该不会,是在等我吧?”
“嗯,”绫人微微一笑,点头,“谢谢你为我解围。”
“哈哈,应该的嘛,而且我也只是说了实情啊,”柊千鹤笑靥如花,拉住绫人手腕,“走呀,边走边说。”
绫人目不斜视:“你今晚有空吗?”
柊千鹤一愣,急忙笑着挽住他的手:“有,当然有!”
“七点,木漏茶室见,请你吃饭。以示谢意。”
“好啊好啊,没问题!”
夜里,绫人借机迟到了,因为他确信柊千鹤不管多久都会等他。趁着这点时间,他匆忙赶往影向山下的隐秘屋。
可是里面,空无一人。这一刻,世界无比安静。
这时,他身后突然出现了个人:“大人,是我。”
神里绫人转身,看到是忍者阿俊,忙问:“他们去哪了?”
阿俊叹了口气:“恐怕,已经在离开鸣神岛的浪船上了。”
奈奈……她还是偷偷走了吗?
绫人失神间,阿俊拿出一枚塞有言灵符咒的海螺,呈上去:“大人,这是奈奈小姐临走前,托我转交给您的。”
“好,”绫人接过冰凉凉的海螺,挥了挥手,“你先下去吧。”
“是。”
四周,又恢复了静谧。
绫人盯着手中的海螺,这是那次他带她去海边的时候,她捡到的那个。言灵术能够使灵符承载语言的能量,汇入海螺中,取下符咒,放在耳边的话,就能听到她留下的话。
不过,只能听一遍。符咒取出即失效,语言的能量也会渐渐消散在空气中。
要不要听呢?
心中爬过无数挣扎,最终绫人还是把符咒取了出来,将海螺紧紧贴在耳边。
也不知是否出现了幻觉。眼前,隐隐约约,浮现出少女旧时立于樱树下的音容笑貌。
「可能,以后都不会再回稻妻城了。绫人,我们之间,就到此为止吧。」
「奈奈也没想到,会以这样的方式跟你告别……曾经以为,自己会像无数少女一样,安逸地呆在美丽的稻妻城,与喜欢的人一起,平凡地度过一生。可事情发生了,我才知道,与绫人能够在一起的时间,就像一朵樱花的开败,绚烂却短暂。梦醒,就什么都没有了。」
「如果有时候,绫人可以把工作往后推一推,多陪陪我的话,又或者,我能乖一点,不与你冷战,那么,本就不长的花期,就不会显得如此短暂了吧。」
「奈奈从小到大都活在无尽的孤独里,只有绫华,愿意一直陪着奈奈长大。请你一定要好好照顾她,否则……没有否则,我知道,绫人一直都是个好哥哥。」
「未来的神里家家主夫人,一定会如你说的那般,懂事,温柔,知书达理,十足地信任你,而这些,都是奈奈没有的。绫人应该感到高兴才对。月亮本就应与璀璨的星光交相辉映,而奈奈,只是一只随时都有可能消逝的萤火虫而已。」
「好好守护你所珍爱的家族吧,就像无比弱小的我,也一直渴望能够振兴栖川家一样……绫人,你我虽有同样的理想,可那并不意味着,我们能够一直并肩走下去。」
「我走了,不回来了。也不会,再惹你生气了。」
少女浅笑盈盈的影子,一点一点变淡,随着海螺飘出的声音逐渐消散,一同消失了。
绫人怔在那里,不知所措,稍稍回过神后,用力上下晃动海螺,一遍又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