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兵失措地望着怀里昏迷不醒的少女。
如果她死了，就要重新再找一个养护砗磲真珠的容器。
他不要，他不找，他不想找其他人！他就认准了要眼前这个，这是他一眼选定的人，是他的东西，决不允许任何人将其毁坏！
散兵眼底漆黑，双手用力抓住奈奈的肩膀，一把将她拽起来：“栖川奈奈，你最好别死！快给我醒过来！否则我发起疯，没人能付得起这个代价。你应该不希望……有其他人为你而死吧？！”
等到奈奈醒过来的时候，脑子里还残留着被漆黑湖水吞没的影像，她“啊”地一声大叫，猛坐起来。
“别吵，吵死！”
奈奈揉揉眼睛，看到散兵安静地坐在自己身边。刚刚那句命令就是他发出来的。
这个世界，非常明亮，亮得不真实。
这耀眼的光芒，源自于穹顶那轮巨大的太阳。奈奈从来没有见过这么低矮湛蓝的天空，这么巨大明艳的太阳。
身下是片辽阔无垠的蓝紫色花海。很柔软，很美，美得十分虚幻。
“这……这是哪？”她睁大眼睛，惊讶地环顾四周。
在异常明亮的阳光下，茂密的不知名花朵迎风盛放，一路从两人身旁燃烧到天际，环绕在世界的地平线上。
清香格外奇异，无法形容，就是甜甜的，像成熟的葡萄味，清清的，又像初春的山茶花味儿。
奈奈想到了自己先前溺水：莫非……？
“这里是天堂吗？”她一脸害怕，挪挪屁股靠近散兵，“我不会是死了吧？”
“在我同意之前，你死不了，”散兵不由感到好笑，随意躺去柔软的花海中，双手交叉枕在脑后，神色放松下来，他眺望着遥远的湛蓝色苍穹，“相比「天堂」，将此称作「天上人间」，更合适。”
奈奈也跟着躺下来，她微微侧过头，目光紧紧锁定在少年那张近在咫尺的侧脸上。
他的脸线条优美，轮廓分明，高挺的鼻梁，微微上扬的嘴唇，以及那如星辰般明亮的眼睛，好似一只经过精心雕刻而来的美丽人偶。
她闭上眼睛，尽情享受这一刻的宁静与美好。
繁花茂密的平坦山坡，连绵起伏，蔓延至遥远的天际。耳边的蓝紫色花簇拥挤着，随风快快慢慢地摇摆，四周无比静谧，远离尘嚣，甚至能听见花朵绽放时的沙沙声。
可是，昨夜的一幕幕再次浮现在眼前。
她突然觉得很委屈，泪从眼角往外流，流入柔软的鬓发，流进耳朵里。
散兵语气强硬，似乎是命令：“不许哭。”
奈奈缓了缓，吸吸鼻子：“对不起，散兵老师，我今天……没有心情修习言灵术。”
散兵感到可笑，冷哼一声：“难道我带你出来，就一定是为了修习言灵术吗？你就是这样看待我的？”
奈奈啊了一声，心想难道不是吗？她小声嘀咕：“因为每次都是啊。”
“今天例外，纯粹想带你看看这里。”看看这片，只属于他一个人的秘密花田。
散兵偏过头，发现她眼角还有很多亮晶晶的东西：“都说了——不许哭。”
先说好，他今天可没带手帕啊，在昨夜跳进深湖救她的时候，不小心遗失在水底了。
散兵都不知道自己一男的，什么时候养成了随身携带手帕的习惯。
每回栖川奈奈一哭，他就迫不得已要出现一下——这种烦人的哭声，就像个闹铃，告诉他：「该出来干活了，该哄哄，该擦眼泪擦眼泪，否则哭死，计划失败。」
所以散兵很烦看见她哭。可是有什么办法，十年前把她心脏弄坏了，导致她无法承受悲伤。蛇神的祭品死掉，他要负责。
也无法理解为什么人要用流泪来抒发自己的悲伤，尽管很多很多年前，他也曾有过这种经历，可时间长了，忘记了这种感觉，变得逐渐无法理解。
“喏，给你。”散兵无计可施，干脆把枕在耳后的一只手抽出来，伸到身旁少女的脸上。
“呜呜呜……！算你有点良心！”奈奈抓住他的手，往湿漉漉的鼻子上一顿猛擦。
“是这个！”散兵把手甩开，是衣袖，是衣袖啊！搞得他手上全是眼泪和鼻涕，真有病啊！“你到底什么时候能聪明点？”
奈奈双眼泪花朦胧，抓过他手肘处垂下的衣袖在眼睛上又狠狠抹了一下，把眼泪擦干。
「聪明点」？
她擦眼泪的动作停顿住，眨眨眼：“神樱上的许愿签，你有写吗？”
“哦……那个，恰逢闲暇，信手挂了一支。”
像稻妻的稻波节这类喧闹的庆典，散兵几百年都不想参加一次。今年情况特殊，因为奈奈，他不得不隐匿于庆典的人山人海中。挂许愿签也是偶来兴致，随波逐流一番罢了。
也因此，再体验了一回「入世」。
“是给我写的吗？”
“我在稻妻城，没别的认识的人。”散兵光如玻璃的眼眸上，倒映着天空中低低的云朵，缓慢地飘移，“我只认识你。”
奈奈小声地“哦”了一下，思绪涌来。散兵老师确实老说她笨，老叫她变聪明点儿。又是个怕麻烦的人，肯定没闲情逸致为许愿签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