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女走后,奈奈拉开书桌的暗层,将人偶藏了进去。
“乖乖呆着,别让姐姐发现了。”
侍女的话,在奈奈心里并不奇怪。不就是挨打么?自从父亲去世后到现在,她早就习惯了。
在外人眼里,姐姐栖川凉子对她只是漠不关心,不闻不问。要真是这样就好了,奈奈身上也不至于有那么多旧伤。
父亲是去了海祇岛为她求来续命之物“砗磲真珠”后不久意外离世的。此后,栖川凉子将一切归咎于奈奈是栖川家的不祥之人。
此刻栖川凉子已经推门进来,望着姐姐暴怒的脸,以及手里那根熟悉的鞭子,奈奈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抬头茫然道:“这次,我又是哪里惹到你了?”
背着月光,栖川凉子的面色非常阴沉,“你可真是越来越胆大妄为了。与他们一起前往鹤观,你又是什么身份呢?”
阴阳术士……姐姐的确说过,栖川家,不允许再有任何人修习阴阳术。
因为在她眼里,土御门家族已然没落,就不要再使出三脚猫功夫给栖川家丢人现眼了。况且,依靠阴阳术,已无法使栖川家重获昔日荣光。
振兴家族,唯有置身权谋之争。
“我听闻此次出海,你与神里兄妹同行。”
“是的,姐姐……我正是为了帮绫华的忙。”
只见姐姐面色一冷,扬起了手,耳膜传来响亮的声音。强烈的疼痛与眩晕感一并涌来。
“我是没提醒过你吗?”
“……”奈奈捂着脸,眼泪因疼痛的刺激而泛出,“对不起,我忘了。家主大人……”
栖川凉子的个头儿比奈奈高许多,房间内黯淡的灯光无法照亮她冷厉的面容,一切都给奈奈带来巨大无比的压迫感。
她将手中的鞭子拿出来。
“我一直交代你做的事,做了吗?”
奈奈摇摇头。她知道姐姐说的是什么。是父亲留下来的,她与那位社奉行大人的婚契……
若能依靠此物攀附上神里家,与之联姻,那么,身为家姐的栖川凉子就能在仕途上获取诸多便利。
但栖川奈奈从未应允过此事。
“奈奈是人,不是您谋权的踏脚石。”
栖川凉子震惊于她的忤逆。这是多年来,她对自己说过最放肆的话。
鞭子一声声将空气撕裂,与少女的呜咽声一起交错纷杂。一如过去无数次那样。
这样的事,奈奈早就已经习惯了。就连那些毫不留情的咒骂,她也早已听腻。可还是,可笑地要为此哭一顿。
“毫无价值的废物。我养着你,你就没有一点知恩图报的心。如今,你连一点能为栖川家做的事都有脸拒绝……
“你知道自己是家族的耻辱吗?栖川奈奈,你敢说父亲的死和你一点儿关系都没有?这么多年了,你怎么还活着啊……
“与神里家的婚契,是你活着唯一的意义,不是吗?……来,再次告诉姐姐,你打算怎么做?”
“奈奈说过了,自己不会成为您的垫脚石。当然,神里家更不该是!况且,社奉行大人很聪明,奈奈就算心怀不轨,也会输给他的。”
栖川凉子怔了一怔,停下手中沾满血的鞭子,笑了一会儿,“生了这么多年的病,还活着就是因为这个东西吗?”
她俯下身,抓住奈奈挂在胸前的紫砗磲真珠,一把将浑身是血的瘦弱少女带了起来。
“没有了这个,你就不会在这个世上苟延残喘了……对吗?”
奈奈吃惊地瞪大了眼睛,姐姐对她的恨意竟到这个地步了吗?
“不,不!这是父亲大人花了很大代价换来的。”
再重的打,再恶毒的骂,都能咬牙忍着。但这是父亲辛苦求来的护身符,她拼了命也不许任何人抢走。
栖川凉子眼底出现了杀机,“你配提父亲大人?”
奈奈看得很清楚,这是一种看待仇人的目光。父亲死后,姐姐就已经将她视为杀父仇人了,她知道的。
下一刻,那只手力气剧增,砗磲真珠很快就要被扯断。
“就这样死了的话,外边也不会有人起疑。毕竟,栖川二小姐久病不愈,本就是将死之人,整个稻妻城众所周知。奈奈觉得呢?”
姐姐要对自己下杀手了?可她根本无法反抗,在面对死亡的时候,奈奈才意识到自己的弱小。
没有力气,没有神之眼,没有保护自己的能力。
就连一直引以为豪的阴阳术,都没能学好。
此刻不知为何,好奇怪。恍惚间,她好似见到了鹤观秘境中的那个神秘少年。大概是回想起他当时教训自己的话,教训得真的很对……
痛楚与窒息铺天盖地,在某一瞬间突然松懈下去。
奈奈睁开眼看到抓住她砗磲项链的手,被不知名的白光狠狠缠住,紧接着是栖川凉子痛苦的惨叫声。
她疼得松开手的同时,又被怪异的力量击开,往后重摔在地上。
“这……什么东西?”栖川凉子震惊地抬起被白光绞得血淋淋的手,“栖川奈奈!你这是在哪修习了什么邪术?”
奈奈没有说话。因为她也正为突然出现的诡异白光而感到奇怪。
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