稻妻樱花巷里传来此起彼伏的惨叫声,硕大的狼牙棒重重击打着躯体,发出一连串沉闷的回响。
十几个天领奉行的小卒如同飞舞的树叶,飘的到处都是。
“哈哈哈哈哈哈啊哈,想抓住本荒泷天下无敌一斗大爷,还早一万年呢!”手拄狼牙棒的长角鬼族青年梳理着自己的白发,放肆地狂笑着。
“噗”一声轻响,似乎有什么小东西从天而降砸中了他。
“怎么回事,下雨了吗?”年轻人疑惑地抬头望天,忽然间无数的豆子如雨点般砸了下来。
“哇嗷嗷嗷嗷嗷嗷,谁啊?谁在向本大爷砸豆子?!”
他急忙收起狼牙棒,捂住过敏发痒的胳膊,回头一看。
只见身后一处古雅恢弘的府邸前,站着一个纤瘦柔弱的双马尾女孩。
她一手捧着盛满炒黄豆的碗,一手伸进碗里抓豆子边往路面上撒,用细细的嗓音喊:“福豆洒落,鬼怪败挫……福来福来,鬼去鬼去……!”
“嘿——你这臭丫头!光天化日之下当街驱鬼?”荒泷一斗把刚收回去的狼牙棒掏出来,扛在肩上,凶神恶煞地几步逼近她,“本大爷今天就要为鬼族正名,鬼啥也没干!”
女孩淡紫色的眼瞳向上微微挑起,用一种看神经病的眼神看着他:“你是什么人?敢在我栖川屋敷前大呼小叫?”
“什么?!连本大爷都不认识,你是想找茬的吧?”
她并没有被荒泷一斗震天的嗓音吓退,面不改色地又抓了把豆子,甩手砸他脸上。
荒泷一斗被豆子砸得嘶嘶直叫,双手护在脸前,还是不慎被豆子砸到,皮肤泛起阵阵骚扰,烦躁地飞快思索:“栖川屋敷……?哦,原来你就是人们口中那位稻妻城最娇贵的栖川小姐?”
“来人,”栖川奈奈神态冷淡,挥手招来家中侍从,“送客!”
白发鬼族青年并不甘心就此罢休,粗大的狼牙棒重重砸在地面上,怒喝一声,身后不知从哪冒出来一群小弟。
“臭丫头你可别小瞧我们荒泷派,让你这群家仆闪开,通通给本大爷让道!”他挥起狼牙棒哈哈大笑,一坨屎黄色的斗战岩牛从栖川奈奈头顶飞过去,狠狠砸烂了栖川屋敷的门匾,“兄弟们,给我砸啦!”
一个个小混混吆喝着抡起大铁锤冲上去,有的砸大门,有的抡门柱子,有点直接跳上去踩掉在地上开裂的门匾。
看这群街头混子来势汹汹,栖川奈奈捂着胸口后退两步,苍白的脸被气得冒出冷汗,“你们,你们……”
“小姐,别生气,别生气啊!”身后围上来几个侍女扶住她,惊慌失措劝道,“你不能生气……”
话音刚落,只听“哇”的一声,一口血从栖川奈奈嘴里喷出来。在侍女惊恐万状的呼声中,她稍俯下身子,抓紧胸口大声喘气,眉头拧成死结,痛苦非常。
“嗯?”荒泷一斗见到她吐了一身的血,高高举起的狼牙棒在空中停住,“她她她怎么回事,是想碰瓷吗?”
“大哥,”小弟阿晃捏了把汗,撤去荒泷一斗身后,慌张道,“听说这栖川小姐……天生有病!像个玻璃人儿,一碰就碎……我们赶紧跑吧。”
“嗨呀完蛋,你怎么不早说!”荒泷一斗扛起狼牙棒第一个夺路而逃,心想要是一不小心把她弄死,可就不只是蹲大牢这么简单了,“兄弟们,撤!”
身后的小弟见大哥跑了,赶紧收刀收枪跟上去。留下栖川屋敷前一地狼藉。
几个时辰后,夜色幽微暗沉下去。一处药香长久弥漫的雅致闺房里,面容苍白的少女苏醒过来。
她下意识捂紧戴在心口上散发出淡紫光的砗磲真珠,心脏还是有些疼。说到她的病,还得追溯到十年前。
栖川家属稻妻名门,祖上是名声显赫的土御门家族,也就是人们口中传得神乎其神的「阴阳师」。
可惜如今家族人丁稀少,且不再沿袭言灵之术,于是只剩个「抓鬼世家」的名头。剩下空壳的名门贵族,总会无故备受争议与诟病。
栖川奈奈,当今栖川家二小姐。与隔壁家的神里绫华自幼形影不离,美貌也许会传染,两人站在一起当真是人间一等一的美景。
稻妻城惊羡旁人的两朵姐妹花,不管是菜市场口卖猪肉的油腻大叔,还是村口种地的六旬老汉,谁不想把她俩一齐娶回家左拥右抱?
不过,整个稻妻城的人都知道,自幼心脏不健全的栖川小姐,就宛如一块七彩斑斓的珊瑚石,美得梦幻,可惜易碎。
但人们知其一,不知其二。她心脏的问题并不能称之为病,更确切地说,是久治不愈的伤口。
十年前,奈奈她爹还在世的时候,曾抓捕过一只凶恶的鬼煞。将死之际冲破牢笼,一股煞气从她胸口穿透而过。那时她才六岁。
为了救女儿一命,栖川家主暗中拜访珊瑚宫,在珊瑚宫大人的指引下,与邪神做了交易。按占卜指示,珊瑚宫大人赠予了一串紫砗磲真珠,能够暂时压住她心头的煞气。
但邪神要索取的东西,未曾明确指示。
这么多年,奈奈一直提心吊胆地努力活着,如同一根生长在悬崖峭壁的纤弱鸣草,不知将何时遭遇风暴。
她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