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是陈光明把事情都给扛下来了,具体是不是如此,我也不太清楚。”
“不过,常务副县长薛自高因为在常委会上发表了抵制中央精神的言论,已经被调整去了市政协。”
“另外,县公安局局长因为领导不力,被调去县啤酒厂任书记,政委秦成钢接任局长。”
“再有就是张一鸣那小子也升了,跳过教导员,直接升了所长。”
对钟南望逃过一劫之事,李毅敏显然同样深感遗憾。
“呵,好消息不少嘛,今天,咱们可得好好喝上几杯。”
钟南望不倒,后头的麻烦事铁定少不了。
问题是方向阳暂时也没什么太好的办法可想,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喝酒的事,得算我一个。”
就在此时,院门处突然响起了个乐呵呵的声音。
二人循声望了过去,入眼就见一身整齐警服的张一鸣正红光满面地从外头走了进来。
“好你个小张,鼻子倒是挺灵的嘛。”
李毅敏登时就笑骂了一句。
“嘿,那是,来得早,不如来得巧,有酒可蹭,不蹭白不蹭。”
张一鸣一点都不见外,坏笑着也在八仙桌旁落了座。
“行,今天就让你们打个土豪,我亲自下厨,保管你们俩馋得把舌头都给吞了。”
方向阳也笑了。
朋友,他可是从来不会嫌少。
酒肉朋友、知心朋友都是朋友,就看自己怎么把握了……
八月八日,周三。
下午二点五十五分。
方向阳刻意提前五分钟赶到了县政府,却不料林彦谋竟是早就已在门房处候着了。
这等礼遇真就给得很足了。
不过方向阳并未诚惶诚恐,而是坦然受之,一路言笑自若地就到了县委书记办公室。
“方老弟,很抱歉,本该早些请你来的,奈何,这几天事情确实多了些。”
刚一见面,程卫国就满脸诚恳之色地先致歉了一句。
“理解。”
方向阳没假客套,就只淡然地笑着。
因为他是真的理解——对刚上任的新官来说,破局不容易,收拾残局同样不容易。
不说别的,光是辨识投靠过来的官员是不是他人的暗子都得耗费不少的心力。
平衡投效过来者的利益更是得权衡周祥。
否则的话,好不容易才打开的局面就有可能埋下隐患。
“那就好,客套话,我就不多说了,今天请你来,就是打算具体谈一下上回所说的电扇企业一事。”
“这么说吧,我考虑了两种方案,一是县里可以投资二十万,另外,再从银行贷款二十万,成立一家国营企业,由你来任厂长,暂定为正科级单位。”
“第二种方案是由你们公社出面成立一家集体企业,县里帮你们争取二十万的贷款,不足部分,由你们公社自行解决。”
“至于厂址,县里已经在火车站附近帮你们找了几栋旧仓库,作为临时厂房,等企业发展壮大后,可以在附近优先征地建设厂区。”
程卫国也笑了。
因为他知道方向阳的政治悟性高得惊人。
根本没必要浪费唇舌去解释那么许多,直接转入正题才是正经。
“感谢书记的厚爱,这两个方案都挺好的,只是稍嫌中规中矩了些。”
“对我本人来说,都能接受,但,对您的帮助恐怕就不是太大了。”
“所以,我想咱们是不是能换一种思路呢?”
这年月,政企不分家,成为国营单位的厂长,立马就是正科级。
待上个两、三年,一旦真把企业搞起来,指不定就能转入官场,顺势提上一级也不是什么不可能之事。
对寻常人来说,这无疑是一步登天的好事。
但却不适合方向阳。
因为他根本就没打算去混官场。
“哦?你说说看。”
闻言之下,程卫国不由地就是一愣。
概因他所说的两种方案已经是目下所能达成的最佳结果了,他不信方向阳还能拿出更为出色的方略。
“书记,请恕我直言,在咱们华夏,对标新立异之事,向来是毁大于誉。”
“哪怕中央已经下定了改革开放的决心,但,在还没把那些在动乱中靠造反起家的人彻底清除出干部队伍前,极左思想依旧根深蒂固。”
“在这等情况下,超前一步,在大多数干部眼中,不是天才,而是疯子,是该被打压的对象。”
“纵使您不怕,麻烦也绝对少不到哪去,所以,个体经营的开端能不搞,还是不搞的好。”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假若是超前半步,那,情况就完全不同了。”
“在绝大多数干部眼中,这是勇于探索的行为,是符合中央精神的真实写照。”
“这一点,您若是能认可,那,咱们再接着往下谈。”
方向阳并没急着把自己所谋划的方略道出来,而是先分析了下时局。
“说得好,继续。”
程卫国的眼神顿时就亮了。
只因方向阳的分析真就说到了他的心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