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婶看见喜喜急的脸都白了,突发神勇,随手抓起个秃毛扫帚丢过去,正中刘氏腿窝。
刘氏“啊”一声,直挺挺跪倒在门槛外。
顾喜喜趁势挤过去,以整个身子挡住门口。
刘氏骂骂咧咧地挣扎起身,张婶却扑过去压在她身上,不给她继续发疯的机会。
“小样儿,想砸我们家?先看你能不能过我这关!”
顾青叶本来在大门外探头观战。
发现她娘要吃亏,顿时急的大喊,“娘!你们别打了!”
“谁来帮帮忙,把我娘给拉开啊!”
围观的人中间也有明白的。
“你娘要砸别人家,活该人家张婶教训她!”
“我们现在把她拉开,不得落她埋怨,出力不讨好?”
顾青叶又求救地看顾老三,再看顾大爷等人。
然而,这些男人都眼神闪烁着当没看见。
女人打起来了,他们咋好动手嘛!
眼看刘氏头发都被张婶抓下来一缕,顾青叶没办法,只得自己走进去。
“喜喜姐,咱……”
她正要开口请顾喜喜一起拉架,就惊愕地发现,顾喜喜举着个打水用的木桶,皱眉朝刘氏头上比划。
顾青叶花容失色地抓住顾喜喜,“喜喜姐!使不得!”
顾喜喜没说话,因为她在犹豫。
她研究过那么多植物,唯独没研习过打架。
木桶又厚又硬,砸下去会不会直接脑袋开瓢?
而且张婶和刘氏在地上翻来滚去,她实在不好找到准备下手的间隙。
僵持为难之际,忽听院墙外雷吼,“东家!我们来了!”
一片寂静,连看热闹的议论声都没了。
陈大富一身精干短打,提着锄头大步走进院子,胳膊上还有干农活流下的汗水。
“让我看看,是谁无故讹诈,敢砸我们东家的场子!!”
声如洪钟,同时一个眼刀扎过去,刘氏吓得哆嗦,不由自主停止了叫骂。
紧接着几名年轻雇工进来,默不作声就将刘氏团团围住。
顾老三这才疾步跑进来,“干啥干啥,都干啥呢!”
他怕的要死,还得硬撑颜面,“几个大男人打一个妇道人家?”
“花池渡村可是有王法的地方!”
顾喜喜搀扶着张婶站起来。
张婶拢了把发髻,得意地耳语,“放心吧,咱没吃亏。我拧了她好几下呢,她就给我头发挠散了,今晚叫她疼的睡不着!”
顾喜喜不禁抿唇浅笑,“多亏您立下大功。”
“您进屋洗把脸歇着,剩下的我来。”
陈大富带人围住顾老三一家,不许他们造次,就等着东家发落。
顾青叶吓得依偎着刘氏,瑟瑟缩缩。
“喜喜姐,我娘也是因为心疼我哥,她一时心急……”
顾喜喜不禁冷笑。
方才雇工们没来的时候,刘氏撒泼,怎么没人管?
现在倒是知道装可怜了。
顾大爷见这场面闹得有些难以收场了,只得拉上顾二爷一起出面。
仗着是顾家的长辈,顾大爷板着脸说,“喜喜啊,你三婶做的是不对,但她是爱子心切。”
“你何必如此计较,自家人的小误会闹这么大,不丢人啊?还叫上这几个汉子舞刀弄棍的,想吓死谁?”
顾喜喜轻笑出声,“大爷爷这话说的。”
“闹是我三叔一家要跑来我家闹的。”
“我这几位雇工师傅也不是我喊来的,不信您问。”
顾大爷扭头看陈大富。
陈大富雷声道,“是我。”
“我们正干活呢,要不是听几个娃娃说有人闹事,要不是怕我们东家挨欺负,谁稀得为你们顾家的事耽搁功夫!”
刘氏突然指着陈大富等人,尖声道,“原来是这样。”
“我说呢,你们八个大男人,怎么能服了一个小丫头片子!”
“男男女女混在一起,定是有什么腌臜勾当,却栽赃到我儿头上!”
哗啦!
一桶冰凉的井水,将刘氏从头到尾浇了透。
顾喜喜扔下水桶,冷眼道,“造谣生事,污人清白。”
“顾家就不怕这样的儿媳妇坏了名声么。”
虽然在盛夏,小院中那口深井刚打上来的水还是冰冷刺骨。
刘氏瞬时嘴唇青紫,哆嗦着再说不出话。
顾大爷不高兴地瞪了眼顾老三,示意他去管管刘氏那张破嘴。
而后转向顾喜喜,和颜悦色道,“就算没什么事,一个姑娘家如此也是不成体统。”
他捋着白胡须,一副“都是为你好”的长者架势。
“区区小女子,他们凭啥真心听你的话,给你干活?你听大爷爷的,不如早日遣散了,对你的名声好。”
顾喜喜嘴角勾起弧度,眼中却无真实笑意。
“他们凭啥给我干活?”
“就凭他们想要实实在在的粮食,我能给。”
“我还忙,就劳烦大伙帮我送客吧。”
顾大爷、顾二爷还想张口。
却被八名雇工一个瞪眼逼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