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一点,夜色如墨,万籁俱寂,整个江城市仿佛都陷入了沉睡之中。然而,银行村小区六号楼初夏的家却灯火通明,屋内一片狼藉。
书柜上的书籍如遭遇了狂风肆虐,凌乱地散落在地上,原本整齐排列的书脊此刻东倒西歪。大立柜里的衣服像是被愤怒的双手胡乱扯出,随意丢弃在床上,堆积如山。所有带抽屉和柜门的家具都大大敞开着,里面的物品被翻得乱七八糟,整个室内充斥着一种令人窒息的压抑气氛。四位市检察院反贪局的检察官神色凝重,正专注而细致地进行着搜查工作,他们的动作熟练而有序,不放过任何一个可能隐藏证据的角落。
初夏素颜而立,未施粉黛的面容却有着一种惊心动魄的美。她那双原本灵动的眼睛此刻失去了光彩,呆呆地站在窗前,双唇紧抿,似乎在努力压抑着内心的惊涛骇浪。街道两边的车灯星星点点,像是蜿蜒在黑暗中的细碎银河,车辆缓缓移动,最终消失在道路的尽头,那点点光芒也随之隐没在黑暗里。
初夏始终沉默不语,她的眼神空洞无神,仿佛灵魂已经出窍。她机械地收回望向窗外的视线,木然地看着办案人员在书房、卧室、客厅、厨房、卫生间忙碌地搜查。他们的动作专业且认真,每一个细微之处都不曾放过。初夏的思绪早已混乱不堪,整个人如同坠入了无边的迷雾之中。她虽然清楚检察官们执行公务的必要性,可怎么也想不明白,一向优秀的丈夫马晓伟怎么会陷入这样的泥潭。
这个小区是由几家银行联合修建的,故而得名“银行村”。这套位于六号楼的三居室,是她和马晓伟新婚未满三年的温馨爱巢。往常,这里充满了欢声笑语和甜蜜的回忆。可此刻,屋内的搜查动静虽大,但良好的隔音效果使得这一切显得相对隐秘,仿佛将这个家与外界的平静隔绝开来。初夏依旧像一尊雕塑般一动不动地站在窗前,身体僵硬,似乎要与这深沉的夜色融为一体,眼前发生的这一切对她来说,就像是一场荒诞的噩梦。 四个检察官经过五个多小时的艰苦奋战,终于找到了一些足以给马晓伟定罪的关键证据。他们的脸上虽然带着疲惫,但眼神中却透着坚定和严肃。顺利完成了本次搜查任务后,他们如释重负。对于这些检察官来说,这样的不眠之夜和高强度工作早已是家常便饭。临走前,市检察院反贪局的女局长熊新,这位一向以严肃公正著称的女强人,目光犀利地看着初夏,语气严肃且不容置疑地说道:“你丈夫马晓伟犯有极其严重的经济问题,市检察院反贪局已经正式立案调查。希望你能保持清醒,积极配合我们的工作,不要抱有任何侥幸心理。”
初夏的身体微微颤抖了一下,她的眼神呆滞,像是没有听懂熊新的话。过了几秒,她才如梦初醒般地点点头,声音沙哑地回答:“是,我知道,我会配合的。”检察官们离开后,初夏缓缓地关上家门,那关门的动作缓慢而无力,仿佛用尽了她全身的力气。
曾经温馨整洁的家此刻在她眼中变得如此陌生和冰冷。“马晓伟怎么会受贿?他为什么要这样做?我们的未来怎么办?”一个个绝望的问题在她脑海中不断盘旋,如同一把把锋利的匕首,一次次刺痛她的心。立案的严肃、抄家的无情、机关人员那冷漠的眼神和表情……这些残酷的事实如同汹涌的潮水,一波又一波地冲击着她的心灵防线,让她的心千疮百孔,鲜血直流。初夏感觉自己的太阳穴像是被重锤不断敲击,疼痛欲裂,整个灵魂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紧紧揪住,不停地撕扯。她如同迷失在荒野的孩子,在客厅和卧室里毫无头绪地来回徘徊。
不知不觉,天边泛起了鱼肚白,往日这个时候,初夏总是充满活力地准备去上班,迎接新的一天。可如今,她试图强打精神,让自己像往常一样去洗漱、换衣服,然后出门。然而,那剧烈的头痛却如恶魔一般紧紧缠绕着她,让她头晕目眩,几乎无法站立。她感觉自己像是被一股无法抗拒的黑暗力量紧紧拖拽着,突然,眼前一黑,身体不受控制地瘫倒在客厅冰冷的地板上。
不知过了多久,一阵急促而尖锐的手机铃声如利剑般穿透了初夏昏迷的意识。她艰难地睁开沉重的眼皮,眼前的一切都是模糊不清的,有那么一瞬间,她甚至怀疑自己是否已经身处另一个世界。当感觉到脸颊与冰冷坚硬的地面紧密接触时,她才渐渐清醒,意识到自己还活着。她晕倒时,额头不慎撞到了地板上的玻璃渣,划出了一道深深的口子,鲜血正不停地往外涌,顺着鼻梁肆意流淌,很快模糊了她的双眼。她甚至能清晰地听到那鲜血汩汩流出的声音,内心充满了无尽的绝望和恐惧。
初夏用尽最后一丝力气,从地上挣扎着爬起来,每一个动作都显得那么艰难和痛苦。她的脚步虚浮,如同行尸走肉般摇摇晃晃地朝着沙发走去。此刻,她的胃一阵阵地痉挛抽搐,疼痛难忍,口干舌燥得仿佛要燃烧起来,嘴里满是苦涩的味道。她恍惚间想起,从得知马晓伟出事到现在,自己已经好几顿没有吃东西,一滴水都未曾沾唇,刚才的晕倒显然是身体在极度虚弱的情况下发出的警报。初夏强忍着身体各处传来的剧痛,一点一点地挪到沙发边,然后如同一滩烂泥般瘫倒在沙发上。眼前不断浮现昨晚发生的一幕幕,她满心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