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当家的,那些炮台的火力太他妈猛了!”月辉身旁的土匪扯起破锣嗓子,他一只前蹄死死压住作为头盔的生锈高压锅,另一只前蹄则啷哩啷当拖着杆老掉牙的制式卡宾枪。
“妈的,我们撤吧!”另一名土匪提议道,方才他刚露个头,呼啸而来的子弹便在掩体上飚起一连串雪柱。
再等等。三当家前臂半抬,蹄腕后屈,其意思倒也明显 。
到嘴的肥肉不能丢,煮熟的鸭子那可飞不得。
三当家打声响鼻,铜铃儿般圆睁的独眼凑近土制潜望镜结霜的玻璃观察起来。
科技会哨站的防御绝对称得上严密。仅以肉眼看,四座位于哨站屋顶的自动炮塔没有任何电子设备外露,脆弱的机匣与部件更是被合金外壳保护得严严实实。从外部黑入炮塔几乎没有可能,强攻更是毫无胜算——这些重机枪的火力可以不费吹灰之力将一头小马活生生撕成碎片。
探照灯晃过,三当家将潜望镜收回鞍包。
左翼几名穿着破皮裘的土匪交替掩护着向一座炮塔开火,不过他们射出的子弹仅有寥寥几发命中炮塔,其余十数发或是嵌入墙壁或是压根飘上了云中城。
风雪太大,枪法欠佳,况且他们用的枪与烧火棍无异,绝息寨中能用上战前步枪的只有那些大大小小的头目罢了。
一名拿卫星信号接收器当头盔的土匪算是走运,他虽说慢了一步撤回掩体,可子弹偏偏在击中他头盔时发生了跳弹,好巧不巧打碎了另一名土匪的防毒面具。被打碎面具的土匪发疯似的扼住自己喉咙从雪坡滚落,致命的嵌合病毒与辐射尘没几分钟就要了他的命。风雪从他面罩的缺口处灌入,刚开始它们尚能被他的体温融化,不过没多久就像覆盖其他死物一样覆盖了他大半张面庞,他充血肿胀的眼球也挂了层糖粉似的白霜。
那名土匪还没从弹震中恢复,他死撑身子目眩良久,当他与另外两名土匪的眼睛对视起来时终于忍不住吐满了自己的防毒面罩——其中一名大半条前腿不见了踪影,絮状的肌肉破布条似的和衣服混在一起,包裹着折断的骨骼。不过他的致命伤是胸口,那里在承受了几发子弹的冲击后已经彻底凹陷下去;另一名土匪戴着矿工头盔,子弹从他的眉心穿过,在他后脑留下一个黑黢黢巴掌大一个血洞。
当然,他们不可能还活着。
上有乌云遮月压低整片天帷,下有枯木林立,呜呜作响于暴风雪。几头识趣的黑怪还有一群狰狞的徘徊者1躲藏于不远处的黑暗中,它们结成临时盟友,仅是彼此发出低吼作为象征性警告,它们要等待这场奇蹄目之间的同类相残结束后再好好饱餐一顿马肉。
想退缩的土匪越来越多,他们听到了变异体们的嚎叫低吼,听到了风声雪声,见到有试图射击的同伴倒在身边,遗体转瞬被白雪覆盖。
三当家的绝不是铁石心肠,这些都是他的弟兄,死掉的是,活着的也是,面对这样的火力已经不是什么战术可以解决的了,他得保他们周全,他不能让这些弟兄继续白白牺牲了。
懊恼,继而自责,继而恼羞成怒,愤怒的发泄对象理所当然是远在寨子里的大当家——他就不应该做出这种冒险的决定,没有滤芯那就继续安安稳稳在地下过活就是,吃巨型蚂蚁吃那到处乱窜的鼹鼠和蚯蚓,没有药那就别受伤,多么好理解的事。可当初他偏不,他想要滤芯想要药想要罐头想要枪弹他甚至要二当家的去制造那愚不可及的飞艇,然后呢?让他的亲信当做给养送到那个破地堡,或者说干脆让那两个家伙把给养藏匿了自己独吞?不,不至于,不至于…红朗姆不是那种不讲义气的家伙,三当家搞不懂了。
于是这种怒火变成了无名之怒,最后理所当然迁移到了月辉的身上。
三当家的眼神磨开了刃,它仿佛抵着月辉的喉咙,随时都会宰下一刀。
“这些炮塔是靠红外感应和动态捕捉锁定的目标,所有独角兽,用你们的魔力筑起雪墙,然后慢慢推进。”
月辉将钢盔重新戴回头上,刚才她用木棍把钢盔挑起,也只是在钢盔进出掩体的瞬间炮塔才朝钢盔开了火。
“撤吧头儿!”高压锅推了推三当家的肩膀,由于寒冷与恐惧的缘故他的牙齿边说话边颤个不停。
“所有会魔法的,往前面把雪墙给弟兄们筑起来,剩下还能动的给我跟着雪墙往前上!”三当家的呐喊道。
大半数独角兽已经开始了雪墙的构筑,剩下几只则面面相觑片刻后加入了建造。
“没听见吗?麻利点儿!”
三当家再三催促,丈五雪墙拔地起。各色魔法荧光围绕着雪墙升腾盘亘,墙体高度恰好足以掩护坡上土匪以匍匐之姿下坡。
月辉前蹄一撑侧身翻过,裹着保暖兽皮的双翼龟壳般向后合拢作滑雪板,借着一个冲劲儿滑下雪坡,夜骐四蹄稳稳着地缓冲,队长与唧唧歪歪的小机灵紧随而来。
“在这。”月辉举枪瞄准,眼前皎白雪墙上那四座炮塔的位置在月辉心中浮现,她扣动扳机,动作没有丝毫迟疑。
一枪。第一座炮塔的枪管被径直打断,几秒钟后它便发出了象征故障的蜂鸣声。
弹壳还未落地,月辉第二枪火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