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着还要在朝中祭二十七日,史溁等人便提前让贾瑛姊妹三人上手,王熙凤比所有人都爽快,将手中对牌直接给了贾瑛。
她自己则是只去管史溁等人这两月的住行之事,凡有管事等人要问请的,她一律不见,只说都听贾瑛等姊妹们照管。
王熙凤如此作为,府内各个管事婆子都摸不到头脑,有几个胆大的不由得起了心思,以为王熙凤是在置气,因而在贾瑛交代下去的差事上阳奉阴违,还背后与几个交好的婆子说她这是在为王熙凤这位琏二奶奶分忧。
贾瑛起初并未理会她们,不想竟变本加厉起来,在白日当差的时候,寻了空隙偷安,采办之时也以次充好,只说外面如今卖的都是这般成色,让府里的人将就着用。
史溁这日入朝随祭回来,就见鸳鸯脸上的胭脂极为铅涩,气味也较之前用之物相差甚多,便有些诧异,鸳鸯手中的胭脂水粉等物积累许多是怎么用都用不完的,她何时用过这种。
转念一想,鸳鸯又是从何处拿到了这些劣质的胭脂水粉,必定是有人递上来的,史溁只一个念头便知道是出了什么问题。
府里丫鬟婆子等用的胭脂等物都是从外面采买而来,如今府里竟出现了这等铅涩之物,多半就是底下那起子人看贾瑛姊妹三人年轻,不懂俗事,开始倚老卖老了,从中私饱。
不过那些人就算是再胆大包天,也不敢给鸳鸯这个大丫鬟这样不好的东西用,史溁自然看得出来,鸳鸯故意用这样劣质的胭脂水粉是想要为贾瑛她们姊妹说话,她微微一笑,不做理会,只当自己没看见。
以她现在对贾瑛的了解,她可不是原先那般谁欺负了她都会忍着不说的性子了,贾瑛屋里的小丫鬟偷奸耍滑,被她撵了好几个,整顿了好一番屋内的风气,颇有几分王熙凤的风采。
邢氏怕贾瑛打发小丫鬟的事情传出去后走样,对贾瑛的名声有碍,因而帮着隐瞒下来。
对外,只说那几个小丫鬟是她这个做太太的撵走的,她之前有撵走贾赦一屋子妾室大发雌威的例子,再多打发几个不着调的小丫鬟也不算什么,可内里实情史溁还是知道的。
知晓真相的史溁才不担心贾瑛会被她们给难住,更何况她身边还有贾琛和贾瑶两个在,史溁从来都没怀疑过贾琛的能力,贾瑶更是被贾赦亲自带在身边,见识匪浅,更是学了贾赦许多本事。
她本以为会等到她们离开前往老太妃之棺椁最后安放的孝慈县后,府中才会有人冒头生事,不想这才两日就有人沉不住气了,正好看看是哪些人不安分守己。
只是这些人未免心思愚蠢了一些,她们办差多年都算妥当,此番借机赚骗无节,也不过是想着自己熟络行道,想要从中留些好处在手里。
令史溁觉得好笑的是,她们这么做满打满算也不过是两月之久,待两月之后,她们忙完了事情,这府里的事情可还是要交回给王熙凤的,史溁不相信在王熙凤回来接手后,她们还敢这么做。
这几人是最不聪明的,贾瑛她们姊妹再怎么说也是府里的姑娘,金尊玉贵地长大,被人欺负了,还是被自己家里的下人给搪塞了。
无论是到哪个长辈那里告上她们一状,谁会不给她撑腰,便是长辈们觉得贾瑛她们姊妹不堪大用,可谁会十分苛责自己的血脉,不过是说上一句年岁还小,再历练两年就好了。
到头来倒霉的不还是她们这些人,你们今日敢欺负府里的姑娘,接下来是不是就要欺负老爷、太太们了,真不知道这些人脑子里面都是怎么想的,竟然做出这等事来。
思及此处,史溁只觉得啼笑皆非,也不管鸳鸯一直在她眼前晃,只说自己要换一个抹额,让鸳鸯去找一条更素净的出来换,鸳鸯见史溁不为所动似乎是没看见一般,在史溁身边转了几圈,却欲言又止。
史溁见她焦躁,拉过她,用身上的帕子擦掉她脸上厚重的粉,对鸳鸯笑道:
“你的心意我明白,我也知道那些人的可恶,可她们不会一辈子都在我的羽翼庇护之下,终究有一天,她们或是家里的所有孩子都要独自面对外面的风雨。
我们这些长辈们能做的,只有在我们还活着的时候,让他们学会保护自己的本领,只有这样她们才能好好地生活下去。
无论是谁家总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不光是咱们家,便是原先做事小心谨慎的人,也是会变的,从前勤勤恳恳,积累了功劳,也会有人渐渐养出了骄纵之心来,或是为自己,或是为子孙,做出这些事情来也不奇怪。
她们以后都是要掌家的人,若是不能弹压住下面的人,将来这日子怎么能好过呢。”
鸳鸯微微张着嘴,最后抿了抿嘴唇,史溁摸了摸她的鬓发笑道:“你们也是一样的,我希望你们以后都能过得很幸福。”
随着史溁话声一落,史溁就见鸳鸯的目光闪了两下,耳根微微发红,不等她细问,就见碧玺走了过来,拉了鸳鸯去,史溁微微一笑,知道鸳鸯许是有什么情况了,也不追问,只比往日更多留了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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