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亦知自己心内忧思,黛玉不再是独自将秘密藏在心里,情绪有了出口,那眼泪簌簌落下。
史溁急忙安慰她:“玉儿不哭,你想想若是事情真的没有什么转机,为何上天,肯让你我二人得知这样机密之事,这些东西岂不是就没什么道理可言了?
如今咱们两个知道的,不就是要为这些事情努力么。”
黛玉听了史溁说的话,觉得有道理,她窝进史溁的怀里,轻轻唤了史溁一声:“外祖母......”
不过,就在这么一声之后,黛玉窝在史溁怀里用帕子擦眼泪,不料,眼泪却止不住,黛玉整张帕子都湿了。
“玉儿,你放心,这些事情有外祖母在前面顶着呢,哪里用得到你一个孩子出面,你也不要患得患失,咱们一家子人整个迹象都是好的,什么样的大风大浪没经历过。
就算是有人告咱们家通虏谋叛,不是也没事么。”
黛玉哽咽道:“外祖母,我只是害怕,前好几家都是抄家,那些人平时谁不是别人眼中的顶顶富贵之人,抄了家,却都沦为下乘,我不是觉得那些伺候人的人就低贱。
只是觉得那些人从此此身由不得自己,不是要被多少人轻贱辱骂,唯恐咱们家也遭此变故。”
史溁搂着黛玉,轻拍着她的后背说道:“玉儿能想到这些,知道居安思危,已经超出身边许多人了,抄家之罪,那是因为他们家的人,做下了不可饶恕的罪过,因而带累全家。
你看咱们家,你父亲、母亲自是不必说,凡事都小心,别人拿不到错处去的。
外祖母家,你大舅舅他如今不做那些违背律例的事,小心地应对当今的差遣,你大舅母不管事,倒也是个好的。
你凤姐姐自你琏二哥哥有了朝职以来,做事愈发谨慎了,好几件不该她接的事情都没沾手。
咱们家没有错处,是不会落得他们几家那般的下场的。
你呀,就安心过日子,即便是遇见什么小波折,也不要心急,谁家过日子能没有什么磕磕碰碰的,你只宽心就是。”
史溁正哄着黛玉,就见外头钻进来一个人,却见是被吵醒的丹羽也挡不住。
“好妹妹,你怎么哭了,可是梦见了什么吃人的野兽吓着了?”
来人正是宝玉,他此时身上只穿一件常服,并未穿什么斗篷,就这么过来了,史溁便问。
“夜深寒气重,你穿这些出来,若是被冷到了,平日又喊头疼。”
宝玉却不在意,只嘻嘻一笑,对着史溁说道。
“老祖宗说的是,我这不是从玛瑙姐姐那里得知了这边屋子里有动静,有些不放心妹妹,这才来看一看。
妹妹甚少出远门,到了这里,若是因为人少害怕,好歹还有我这个做哥哥的在,必能安心。”
黛玉听着宝玉胡说,也不哭了,只扭过头去说道。
“谁说我哭了,分明是刚才开窗,被风迷了眼睛。”
宝玉细细瞧了她半日,摇头笑道:“妹妹的眼睛都红了。”
黛玉不想理会宝玉,只将自己的脸埋在史溁怀里,史溁心里爱得不行,只转移话题道。
“你这是已经睡下又爬起来的罢?刚才就算是这里有声音,你也该打发你身边伺候的人先过来问问是个什么情形才是,怎么好就这么跑过来。”
宝玉此时正坐在屋内的椅子上,端着丹羽给他倒的茶,一边喝一边用眼睛去看黛玉在桌上所写的字纸,啧啧称奇。
不过他知道黛玉不喜别人动她的东西,所以他只出眼睛看,并不上手去拿。
宝玉见黛玉所做之文章奇妙,顿时夸赞黛玉文才盖世,当属世间第一。
听到宝玉的夸赞,黛玉从史溁怀里露出一只眼睛来,看了宝玉一眼,只说道。
“不过是一些平时涂鸦之作,怎么就得了你这样的夸赞,快快收了去,我听得臊得慌。”
宝玉听了微微侧身而坐,冲着黛玉道:“妹妹才华横溢,比我们这些终日在学堂里的都不知高出多少倍,如何这般自谦。”
黛玉坐起,对着宝玉道:“我非为自谦,却是在各府赴宴之时,见了许多与我一般,或者才华亦在我之上之人,我怎敢当第一之语。
不过,你这话听了受用,我听了高兴。”
宝玉已经喝完了茶,起来走到黛玉床边,见黛玉不哭了,反而与他争论起来,便笑道:“妹妹可见是好了,这样我也能接着回去睡个安稳觉。”
史溁见宝玉悬着的心放下后,露出的困顿模样,急忙赶他回去,宝玉撑着困意,又细细地叮嘱了黛玉一些话,这才在史溁的催促下,回去睡觉。
待宝玉出去,史溁与黛玉对视,然后一阵发笑。
两人都比宝玉明白事理得多,见宝玉如此,只觉得他还是一个孩子。
史溁笑道:“他就是这样的性格,上次你四妹妹着了风,他也是急的不行,又是拉着大夫说好话,说什么好药都用上,一定要早早将你四妹妹治好。
惹得那老大夫又不放心地给你四妹妹诊了好几次脉,最后确定了只是风寒,没有什么他没诊出的病症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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