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溁闻言一愣,看了一眼身边的鸳鸯,鸳鸯急忙将准备端着红枣莲子羹的老嬷嬷给拉了出去。
“为什么这么说?”
史溁有些好奇地看着水溶,水溶嘴巴一撇,嘟囔道。
“我从小就没见过我爹多少次,总觉得他就是个坏人,总惹我娘和祖母哭。
在我印象里面,他每次回来都是简简单单待几天,就又出去打仗了,我那时候只记得我爹一出去打仗,我娘就整日见不到笑脸。
王府里谁都不能说不吉利的话,我养的鹦鹉死了,不小心说了一个死字,让我娘拿着鞭子追了好几圈。
王府里的这些,都是我娘和我祖母在打理,后来,我祖仙逝之后,就只剩我娘在里里外外地操持了。
老太太,我能和林妹妹一起叫您老祖宗吗?
我有的时候,真的觉得在王府里面很孤单,那些小厮他们都不敢跟我一起玩儿。”
闻言,史溁温柔一笑,“你想叫就叫吧”,她伸手帮水溶整理着被抹额挤变形的头发,对他说道。
“这就是你不喜欢你爹的理由?”
“嗯。”
水溶点点头,随后又摇了摇头,“其实我也不讨厌他的。
他每次回来我娘和祖母都会开心,而且,每次回来,他也会给我带很多没有见过的玩具。
只是……”
“只是他在王府的时间太少了,都没有好好陪伴你们是不是?”
“嗯!”
水溶的眼睛亮了起来,他兴奋地对着史溁问道:“老祖宗,您怎么知道的,我就是不喜欢他都不怎么着家,害的我……不是……我娘和我祖母都很担心他!”
水溶坐了起来,抱着杯子,小脸一抽一抽的,史溁轻抚着他的后背,长叹了口气。
“我当然知道了,因为老国公,他也是和你父亲一样的。
每次出去打仗,成年得不回来,家里孩子长多大了,他也不知道,每次打完仗回来,没多久,又出去打仗。
家里的人都提心吊胆的担心着,生怕从前线传回来什么让我们不愿意听到的消息。”
“那……老祖宗,您就不怨他吗?”
水溶难得找到这么一个和他有共同感受的人,自然不肯放过,嘟着嘴好奇地问道。
史溁看得出来,水溶是期待着她的回答的,只是这份期待,更像是一种需要通过其他人的嘴,给自己心中的想法一个认可。
于是,她挂着一种怀念,开口说道。
“也怨过,我也是个人啊,有七情六欲,怎么能没怨过呢。”
史溁低头,看见了水溶抿起来的嘴唇,摇头笑道:“可是呀,这些怨恨的情绪,在当看到风尘仆仆回来的他的那一刻,就都被我抛到脑后去了。
见到他的时候,我满脑子里面想的都是,他在外面辛不辛苦,有没有好好吃饭,有没有照顾好自己。
若是他没做到,甚至还想给他两拳。
当时,我也觉得自己是不是就这么轻易地放过这个负心汉了,后来,我才明白,这就是亲人之间的感情。
回来看见人的时候,总是觉得他这里没做好,那里没脑子,结果,人一出远门,这心里就空落落的没个着落。
这家里少一个人,总觉得少了什么,总是不完整。”
“我也是……每次我娘哭的时候,我都想等我爹回来之后,狠狠揍他一顿,可是一直等到我爹再出门,我都想不起来。”
史溁笑着将水溶搂过来,柔声问道:“那你怨过你爹吗?”
水溶沉默了一会儿,然后说道:“我不清楚,但是听老祖宗这么讲的话,我……应该是不怨的吧……”
水溶有些不确定自己心里的感觉,史溁能体会到他现在矛盾的心情,这孩子在谁身边长大,在感情上就会下意识地倾向于和自己更为熟悉的一方。
水溶自然也是如此,首先他会考虑到他非常熟悉的祖母和母亲的感受,可是优先考虑,不代表另一方就不会考虑。
实际上,男孩子天然就会对自己的父亲有着莫名的崇拜的,更何况自己的父亲,还是一位王爷,一位可以带兵打仗,令外夷臣服的大将军。
史溁清楚,水溶虽然嘴上不说,但是心里也是至少将老北静王当成过自己的榜样的。
这一点毋庸置疑!
“好孩子,老祖宗只能跟你说,要相信你自己心里的感觉,你要想想,你爹这么拼命,在外面十死九生,为的是什么?”
“嗯……我了我们王府?”
史溁点点头,随后又摇了摇头,她对水溶解释道。
“是也不是,你爹除了想让你们王府的日子好过之外,心里更多的是想要整个大徒天下的人,都过上好日子。”
“没有爹的好日子吗……”
水溶的话里面带着浓浓的委屈,史溁听了心头一酸,对着他轻声问道。
“那你觉得什么是好日子呢?”
“自然是一家人都团圆在一起的日子是好日子啊!”
水溶不假思索地说,史溁点头,“你说的对,那你有没有想过。
如果边境那些蠢蠢欲动的外夷,时不时地就要过来烧杀抢掠,那在大徒生活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