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忠国匍匐在地,双眼无神的看着地面,仿佛战败的猛兽一般狼狈无力。
事实自然不是他话里说的这般。
偌大的相府又怎会止于土面之上的建筑?
他的书房有个通道,通道之下是一座院子大小的地下密室,密室还有设立了逃生的出口,直通他另一个临近的私宅。
密室之中,不仅存放着他的身家秘密,还藏着他掌握的群臣的把柄和证据。
方才管家来报,说他辛辛苦苦这么多年搜集来的群臣的罪证,竟被几个黑衣人半道抢走了。
被抢走了!
那是他积攒多年的保命符啊,竟然当街被抢走了!
第一时间秦忠国便想到,黑衣人是弘远的人。
可他也是方才恼怒之下才临时揭了群臣的短,弘远也和他同在灵堂之上,他是怎么将命令传达出去的?
脑中一阵嗡声杂乱,秦忠国感觉自己跌进了一个迷之旋涡,只能随之旋流而下,连挣扎都毫无力气。
“尽毁了?”
弘远忍不住复述道,“相爷莫不是在寻本将开心吧?”
秦忠国声色恹恹道,“老臣不敢,确实是尽毁了......”
他此话一出,群臣哗然一片。
那些被相爷揭开老底的,还有未来的及被揭底,却也心口悬刀的,此一刻齐齐松了口气。
尽毁了好啊,这样一来,方才秦忠国所说一切,他们尽可以不认!
不止如此......
立刻有人出声声讨秦忠国,“殿下,请你为老臣做主啊,相爷公然朝老臣泼污水,即便都是子虚乌有的事情,但他此行一出,难免引人遐想,老臣的名声只怕要因为他今日的妄言而尽毁了啊!!”
开口的正是方才第一个被秦忠国揭底的郑大人,此刻看着秦忠国的神色那是一个咬牙切齿。
“是啊殿下,请你也为臣下做主,相爷自己欺压良民,霸人田产,此年间敛财无数,伤人性命无数,如今竟还恶人先告状污蔑臣等!!是可忍孰不可忍!臣下也顾不了以下犯上了!!”
“不遑论这些,就只说他这些年以权势逼迫我等年年进贡的钱财,就数不胜数啊!臣下本不欲落井下石在这个节骨眼把事情闹大,奈何相爷先开口污蔑,让臣忍无可忍,恳请殿下严查相爷,替臣等讨回公道,也替这些年受他欺压的百姓讨回公道!!!”
一时间,群臣纷纷出言罗列秦忠国的罪证,那不用人号召便齐心协力的模样,是要将秦忠国钉死在罪人桩上才肯罢休。
墙倒众人推,秦忠国闭目不语,一点一点的将开口讨伐他的声音印刻在了心底。
他们以为此番就能打倒他了?
呵呵,痴人说梦!
即便不做这夏周的辅相,他这些年所敛之财,也足够他东山再起重新掌控一切。
眼下,便让这弘远先得意几日罢!
群臣越说越愤骇,最后甚至以性命作保,要写联名书声讨秦忠国。
见火候已到,弘远这才扬手止沸,“好了!诸位所说,本将知道了!”
“来人,上纸笔!!”
没有半句废话,他立刻着人呈上笔墨书案,示于众人前,“相爷毕竟是三朝元老,要定他的罪,那可不是一字一句就能武断出口的。”
“口说无凭,立字为据,还请诸位将方才所说,一条一条的罗列在这纸上,本将才能将诸位所言当做证词采纳。”
闻言,群臣面面相觑了一阵,随后就自发的排队接踵而上,将方才所言,一一用笔墨记录成证。
半个时辰后,最后一个大臣落笔,弘远扫视书案,便看到秦忠国的罪证竟然罗列了足足丈余纸!!
他踱步而下,站到书案前,一目十行的认真看起秦忠国的罪证来,且一字一句的将这些罪证一一念了出来,“夏周三十九年,本官侄子赵成则参加殿试,以他才学,中举登科轻而易举,却莫名名落孙山,此后主考官暗喻本官,说本官的侄子行文之间有辱没当朝辅相之词,若解不了相爷所怒,只怕此生仕途艰难,后本官和舍弟凑齐白银万两,珍玩十余件,供奉给秦忠国,次年本官的侄子才得以登科中举......”
“夏周三十九年五月,秦忠国的侄儿觊觎本官爱女......”
诸如此类,仗权欺人,纵亲作恶,草菅人命,弘远挑拣着念出了十几条罪证,随后望向秦忠国,“事已至此,相爷还有什么话可说?”
秦忠国这才抬头,神色已经恢复如初,冷冷道,“殿下让他们罗列罪证也没有,空口无凭即便落到纸上也做不得证词,方才殿下所念,本相一样都没有做过,除此之外,无话可说!”
他的话,弘远早有预料。
若秦忠国轻而易举便认罪伏诛,那才是有问题。
想到这里,弘远沉声道,“不管如何,朝堂大半数朝臣都写了供词,事关重大本将不得不严查......”
“来人啊!将相爷关押到皇宫地牢,待严查之后再行发落!”
此前义父所受之罪,都是眼前人一手造成的,又要压制义父又唯恐义父功高盖主,小人之心简直恶到令人发指。
如今掌权朝政的第一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