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承文轻轻发出一声叹息,“江承业虽暴戾,但他却害怕天惩,便将恶事交由朱管事去做,朱管事也胆小,事情便落到了石头身上。”
“若石头昨晚和那个无辜的丫鬟抱团取暖,想出一个两全之策瞒天过海,便不会有今日的惨相。”
下人们三两对视,疑惑又心惊。
有下人壮胆道出不解,“可、可若是石头不杀了阿琴,那就是违抗主令,要是被二少爷知道,别说阿琴,就连他也逃不过一死啊!”
“是啊,这也不能怪石头,换做是奴,奴也只能下这个痛手求自己苟活......”
江府规矩,就算主子是错的,也要盲从听令,否则就是违抗主令不得好死。
人性自私,谁也不愿意为了旁人死活搭上自己。
江承业面上笼上一层哀默,望向发问的下人,“此刻,江承业失踪,朱管事也不在,我且问你们,你们觉得这个阿琴该死吗?”
“不必畏惧任何,只管道出心中真实想法。”
下人们沉默了。
过了好一会,她才声若蚊呐的回应道,“二少爷是自己滑到的,奴伺候的时候看的清清楚楚,阿琴是冤枉的......”
可阿琴是冤死的又如何?江家一年冤死的下人何其多,司空见惯。
只不过这一次不同,南辽郡的天眼开了,所以少爷,朱管事,乃至石头,都为阿琴的冤死赔了命。
“阿琴没罪,是江承业自己作恶。”
江承文平静的说出了下人们不敢说出来的字眼和事实,“朱管事知道,石头也知道,可他们却还是纵主行恶,成了帮凶。”
“这件事不是死扣,换一种解法,或许有不同的结果。”
下人们期期艾艾的看着江承文,瑟缩发抖的身子都莫名的稳定下来,静静的听着。
“江承业担心天惩所以才遮掩言行,朱管事也不直接参与打杀,这就是阿琴的生机,亦是你们未来某一时,某一刻的生机。”
“若石头和阿琴商量好,演一出假死的戏,正大光明的将阿琴的‘尸体’扛出府去,阿琴便可以逃过死劫远走高飞。”
“事后,石头只要和朱管事汇报已经处理好阿琴的尸首,朱管事为了不沾染自身,定也不会过细查探,同理,江承业亦不会深究下去。”
“可惜了......”
江承文微微闭眼,又是一条人命枉死,江家的罪孽又添了一笔。
下人们呆住了。
大少爷说的道理,他们何尝不懂,可是对死亡的恐惧,让他们不敢冒险。
江承文眼眸含着一丝痛惜望向大家,“善良不是天生的,是选择。”
“每个人,每一时,每一刻,都会面临无数个善恶的抉择,至死方休。”
“选什么因,就会得什么果。”
“善良的路不好走,所以鲜少有一生向善的人,但只要一路坚走下去,终会磨砺出智慧、尊重、亲人、友人......,最后收获的是一生坦荡的良心。”
“反之,选择恶就会容易的多,但今日你们也看到了行恶的下场有多惨烈,即便没有天惩,总有一天也会自食恶果。”
下人们都垂下了头,不知道是不是顺着江承文的话,想到了自己曾几何时的某一时,某一刻,也面临过这样的抉择,却一念之差行差踏错。
所以今日才被鹰群围着,生死难料。
“我懂你们弱小艰难,却也不是全然无辜。”
江承业眼神中漫出悲悯天人的善意,“既然鹰群没有对你们赶尽杀绝,定是你们生平没有行过大恶之事,那便还有弥补的机会。”
闻言,下人们猛然抬头。
还可以弥补吗?
如何弥补?
江承文眼神炙炙的看着众人,“你们可愿意随我一起,替自己赎罪,替江家赎罪?”
“啾哇——啾哇——”
屋顶上的老鹰又适时的啼鸣了一声,像是听懂了江承文的一番话,给予的回应。
所有人心头一凛,随后便齐齐朝江承文重重磕头,“奴愿意追随大少爷!!”
“一切以大少爷马首是瞻!”
大少爷良善,依从他,就是选择善良。
若现在选择善良还能有所弥补,他们当然愿意!!
“哇哇,小韩叔叔好棒好棒吖!”
伤兵营帐前,一群军医和郡城的大夫正在替伤兵们施针行气补血,奶团子看着小韩大夫下针的手法又稳又快,待结束后,便忍不住在一旁欢蹦乱跳的拍小手。
小韩大夫朝奶团子一笑,略带几分羞涩,“甜宝谬赞了,都是师父教的好。”
说着感激的看了一眼同样对自己一脸赞赏的封老。
师父当真是神医,在他们还在照本宣科不敢越界之时,师父已经将他们所熟知的所有医术融会贯通,他教的针法都是来自医书,但又不局限于医书,化简为繁,疗效却翻番。
“小韩师父,你就别谦虚了,师祖一起教授我们,可你就是学的最快最精,甜宝小师叔夸的没错!”
“是啊师父,拜了师才知道你竟是深藏不露的,虽然经验不比我们这些老家伙,但是天赋却远超我们,先前师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