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步一滑地出了村,通往县城的小路更不好走。
前路漆黑,雪花迷眼。
平时从各个村走,都是白天,晚上极少有人通过。
因为此处荒僻,路上根本没有人家,也自然不会有灯火。
卫满一急,便踩到一块湿滑之地,整个人都摔滑出去,从很高的台阶上滚落到地来。
带着一串呻吟声。
那张药方也直接被吹飞。
卫满的双手和小脸都擦破了皮。
“呜……”
卫满爬起,看看自己都是血痕的手,他来不及呼痛,而是爬着去捡那药方。
可惜老天就像是与卫满作对一般,大风吹得药方不停往前,让卫满怎么都抓不住。
“还回来……呜……我妻主还等着我拿药回去,还回来……”
卫满一路追,中间又摔了好几个跟头,才终于抓住那纸,还小心地看上面的字。
“还好还好,纸没坏,字也没有印湿。”
卫满哆嗦着把上面的雪粒吹掉。
现在不能往怀里放,因为他知道,外面的温度低,雪粒不至于融化浸湿药方,要是很快放到怀里,那字迹就会因为自己的体温融化雪粒而被污染不清。
卫满冻得手指都僵了,但还是一直忍耐着往
集市走。
现在集市也是一片漆黑。
他裤子和外衣上都有些许血迹,是一路摔的。
终于走到县城,卫满先敲了一处平时离外侧最近的药铺房门。
“求求您,大晚上打搅您很不方便,但我就抓一点药,我给钱……我给比平时多一倍的钱……”
卫满说这些话的时候,一只手攥紧药方,一只手攥紧钱袋。
他不舍,心都在滴血。
但是没有什么比妻主的命更重要。
就算妻主之后要说他花钱多,打他骂他,他也认了。
那药铺里的值夜伙计没点灯,直接嚷嚷道:“去去去,那么大雪,开门都要冷死了,明天再来拿药吧。”
“可是……可是我是村里人,若没有急事,我也不会大晚上出来拿药……
求求您,行行好……或者您开一点门缝,我把药方递进去,我就在外面等着,不会让冷风灌进去太多的……”
“去去去,不行!闭了就是闭了!”
卫满苦着脸,又踉跄地往别处走。
里面还有几个药铺,也都是大门紧闭。
他挨个砸门,要么就是里面没留人,要么就是里面亮着灯,但也同第一家一样,不想行方便。
还有一家竟然想趁火
打劫,开出比平时高五倍的价钱。
卫满捏着自己的钱袋,挨个数铜板,结果发现自己带的钱不够。
他苦苦哀求。
“我只有两倍多一点,求求您行行好,或者您今天给我药,明天我再给您送过来……”
“滚,没钱大半夜买什么药!”
卫满哭着离开,求助无门。
再往里走,他自己都不报希望。
结果脚踩到石块,脚踝处又是传来钻心的疼痛,他往前摔去,却撞上一个抱着东西往家赶的人。
“哎哟!”
两人一同摔倒在地。
卫满可怜兮兮地说着对不起。
再看那人,信扑散了一地。
她是往来村子与县镇之间的送信人。
卫满也帮那人慌忙地捡着。
“对不起,真对不起!”
也因此,卫满在一堆信中,看到了熟悉的名字。
艾蓝。
别的特别复杂的字,卫满不认识。
但是自从嫁给妻主后,“艾蓝”两个字,他可是用心记的。
所以他认得清楚。
“艾蓝……这是给我妻主的信……”
送信人拿过来一看,“啊对,这封信来自京都,而且这都是上个月的了,这个月又来了一次,这个月开头来的那次,我已经送到你们表嫂家
了。”
“表嫂……不不不,我妻主已经不和表嫂住,现在我们在村里的尽头,靠近山头位置的那小屋里住,你不要再送信给我家表嫂。”
送信人点头,说这些都是积压的信,前些日子开始,天气就不正常,所以她一直断断续续派信,总想着等天都放晴再开始派送起来。
结果堆积到现在,天还是没打起来,无奈,她只能每天都拉晚一些。
先把最新的信送了,再送以前积压的。
可惜今天是晚上突然变天,她在回来路上耽搁,怎么避风这风都不停,才被迫这么晚回来。
“那这封信,你就替我带走吧,我少跑一个地还轻松点,而且这是你今天撞上我。”
“呜……信是可以,但是我……我现在需要药!你知道现在哪里的药铺还能卖给我药吗?我给双倍的钱,我可以把我身上的钱都给她,我妻主病了……”
卫满说着又带了哭腔。
巧了。
送信人说她娘就卖药,卫满出都出来,也会帮她把信带回去,那去她娘那抓点药不成问题。
钱也不用付什么双倍的,就正常给钱便是。
卫满揉揉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