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起手来更方便。不用被袖口阻碍,洗起手来怕湿衣服。另一边,林支书显然也是这个打算。
林里和林支书用露出小臂的黑手从盆里撩着水在盆外面洗手。来这里一年了,林里也渐渐改掉了一些“费水”的毛病。
黑色的污水顺着手指滴落,接过林支书递过来的肥皂再用力转着擦了好多泡沫出来,将肥皂放到盒子里。
双手快速搓动,脑子里回忆着电视上教授过的十步洗手法,将两只黑手洗的渐渐变白了。
“哎呀!你这洗手怎么还弄的这么麻烦呢!洗的干净怎么的?”
林支书已经开始从盆里往外撩水冲洗,见林里还在变着花样的搓手,有些鄙夷的说道。
“嘿嘿!爸。我得多洗洗啊!毕竟还要回去照顾孩子呢!这黑乎乎的不合适啊!到时候给孩子身上留几个黑手印儿,还不得让淑芬骂死啊!”
嗝~
林支书撩水的动作一滞,难得的发懵一次,好像自从两个大孙子出生后,他就没有相处过多久。毕竟现在分开住了,自己家闺女坐月子自己一个大老爷们儿也不方便进去时间长了。等出了月子,又赶上了收秋,自己的工作一天天的又忙,到现在竟然还没有给自己孙子换过尿布。
想到明天林里要盘炉子,孩子肯定得往自己这屋里带,到时候不帮他干活儿不就好了。
“唔!也对啊!那我也洗洗干净吧!爱国卫生运动嘛!我得以身作则啊!”
林支书捡起肥皂又细细的给自己打了一遍泡沫,学着林里洗手的样子,将双手洗了个干净。
将盆里黑乎乎还有沉淀的脏水倒掉,从屋里舀水又冲洗了一番。爷俩儿进到了里屋。
和林支书进了家,丈母娘一锅热水早已经烧好了,盖锅的锅盖四周如同进站的蒸汽火车,泄露的水蒸气将整个屋子里喷的白乎乎一片。
坐在炕沿边儿上的丈母娘见林里二人进来,往脸盆里倒了点儿热水,试了试水温后,又忙着去给灶台里加柴去了。
林支书先前搬回来的东西散落着放了一地,炕上也满是花花绿绿的东西。
淑芬拿着一盒万紫千红闻着,见林里顶着个黑土脸进来,噗呲一下笑的很开心。
听着窗外呼啸而过的西北风,林里白了淑芬一眼。她是没吃过林里今天吃的苦。笑的没心没肺的。
“别笑了。今天出发的时候还一切正常,谁知道快回家了碰上这么个天气,差点儿没回来。”
“哈哈哈,你怎么看起来比爸还惨啊!”
“那是,我在车头上顶着风开拖拉机呢!爸在车斗上坐车,能一样嘛!”
“行了行了,你们娘儿俩去隔壁吧!我和林里洗漱一下。”
丈母娘四处看了看,见没什么疏漏,拉着淑芬就要走。
“中午的时候一看变天气了,我就知道你们回来肯定不成样子了。我和淑芬去隔壁了,你们爷儿俩好好洗。灶台里的火正旺呢!锅烧的是干锅!”
这时,林里才发现自己额头上开始流汗了。屋里的温度竟然出奇的高。
看了看灶台,只见锅盖早已放到了炕上。大锅里已经滚了的水中爆开一个又一个气泡。
靠近炕头的小锅空空如也,上放冒着扭曲视线的热浪,走过去看到锅底都有些泛红了。今天晚上的炕头肯定是没有办法睡人了。
这大概就是这个时候农村对抗严寒的土办法——烧干锅。毕竟烧火盆要用木炭,用秸秆的话烟雾缭绕的,屋里根本待不住人。
烧炉子秸秆又不耐烧,也根本没有那么多秸秆用来烧。买煤炭又没有下发的煤票,大团结也不容易有过多的支出。
要不然也不用拾粪回来烧了。要知道驴粪、牛粪可不仅仅能用来堆肥,还是一种很好的燃料。
见淑芬母女去了隔壁,走的时候门也给关的死死的。
林里开始脱外套,淋浴洗不了没关系,擦一擦也很好嘛!
“爸,洗完的脏水往哪里倒啊?”
林里可不像开门倒水,太容易感冒了。
“那不是有洗衣服的大盆嘛!洗完了倒里面就行。”
“额~那爸,您先洗。我给您添水。”
“等等,先别往盆里面倒水。拿瓢调点儿温水出来,我先洗洗头。今天头发里面刺的沙土不少,轴的厉害,我手指都插不进去。”
林支书满打满算刚刚年过五十。而且没有谢顶的家族遗传。一头浓密的黑发虽然有了间或的白发,但总得看起来还很年轻。
平时留的是短发,戴个干部帽看不出来。这时候准备洗头,粗糙的手指在土灰的头发上抓挠着,淅淅索索的尘土随着手指掉落。让舀水的林里有些犯愁。一会儿要是和成泥了怎么办?
“爸,要不您低头先扒拉扒拉,头发里面土不少呢!”
“啧!我也是才发现的。这一路上都戴着帽子呢!怎么还那么多土啊!唉!真是麻烦。”
林支书弯腰,像是敲击衣服似的给头发去了去土,一招手让林里倒水。
涓涓细流带着热气淋到了林支书的头发上,不等温水掉到接水的大盆里。林支书快速挠头发,又把流下去的水拉回到了上方。为了省水,两人配合的很默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