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应熊抬起头,目光复杂的看着眼前的儿子。
孩子长大了,有自己的想法了,现在竟然连他老爹都敢怀疑了。
或许也不是怀疑,自己的儿子什么样,林应熊还是清楚的。
现在有关于自己的话题,在一夜之间已经满城风雨。锦衣卫已经把龙山酒楼那些达官贵人,全都抓了回去,独独留下自己这个两广总督。
真要是从职权上来说,锦衣卫的的确确有抓他林应熊的这个权利,就是不知道他们敢不敢迈出这一步。
话题又有些扯远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年龄大了,林应熊发现自己这次回京述职,有的时候总是想的太多。
他放下筷子,毫无风度的抹去嘴角的油渍,沉声说道。
“如果连自己的儿子都不相信我,那我还有什么好解释的?从小到大,你虽然跟在为父身边的时间不多,但我是个什么样的人,你不清楚吗?”
林元闻言,很快便面露愧色,悻悻回道。
“就是因为知道您是个什么样的人,孩儿才觉得不服气,可您为什么不解释呢?”
这样的流言已经不是第一次出现在林元耳中,昨天夜里,总捕头还特意找上他,给他放了几天假。虽然明面上是说让他多陪陪自己的父亲,可谁都知道,这其中定然有避嫌的意思。
魏无涯一死,上京城的局势好像变得诡异起来。很多人的心里都清楚,这件事情绝对不可能跟林应熊有关。
但是有一点也不可否认,林应熊的确和魏无涯在一张桌子上坐着吃过饭。而且魏朝,就是伫立在两广对面的土地上。
“不是为父不想解释,而是现在还没到时候,现在若是为父出面,一万张嘴都说不清楚。”
“那该怎么办?难道就这么任由舆论发酵下去?就怕到了那个时候,您想解释也没那个机会了。”
“不会的。”
对于儿子的关心,林应熊看在眼里,稍稍觉得有些安慰。有时候不怕外边的压力大,就怕连你自己最亲近的人都不相信你,那才是人间悲剧。
“别忘了,为父是两广总督!那些流言蜚语都是一些上不得台面的小手段,一切还得真刀真枪的做过一场,等把这个凶手揪出来……”
随着“咣当”一声,林应熊后边的话说不下去了,看着这些破门而入的锦衣卫,林应熊的眼神也越来越冷。
“林大人倒是好大的雅兴,竟然还有闲情逸致在这里给自己的儿子耳提面命,不如去锦衣卫给兄弟们上一课,如何?”
这领头开口的不是别人,正是杨二郎。之所以要在一大早来堵林英雄,是因为那些权贵之中有人开口了。
而且这开口的,就是被杨二郎斩断手掌的章泽明,他请示过刘北玄和铁拳之后,直接给林应熊来了个突然袭击。
“你这样做是不是太过了?我父亲再怎么说也是两广总督,岂是你一个小小千户能拿捏的?”
林元迫不及待的跳了出来,言语之间的愤慨之意冲天而起。
杨二郎面无表情,根本就不去看他,而是一直盯着老神在在的林应熊。
“林大人,别的不说,就冲您这份气度,今天也给您个体面,是您自己跟我们去锦衣卫做客,还是要逼兄弟们动手?”
如今看来,林应熊应该是没有得到消息,但是杨二郎也不敢肯定,现在的锦衣卫虽然势力比之前扩张了许多,可很多人都是那些世家安插进来的。
林应熊作为两广总督,坐镇一方的大员,想要打探一些消息,对他来说简直不要太小儿科。
“杨千户,你确定要一意孤行吗?”林元上前,顶着众多锦衣卫压力,丝毫不曾畏惧,见杨二郎不曾回应,再次质问,“你们奉的是谁的命?”
有一些锦衣卫,已经把绣春刀抽了出来,杨二郎对着他们摆摆手吩咐道,“不要轻举妄动。”
然后他又看着眼前的林元,稚嫩的脸庞上还有着独属于年轻人的朝阳之气,杨二郎轻叹一声,摇头说道。
“你也是六扇门的银章捕头,锦衣卫的权利你不知道吗?我们还需要奉谁的命?”
先斩后奏,皇权特许!
锦衣卫从来都只是天子手中的一把利刃!
这些林元当然明白,他更知道自己今天所做的这一切,会如何的把他拖入深渊之中……可为了自己的父亲,他不后悔!
“林大人,这也是您的意思吗?”杨二郎一伸手便拨开了林元,往前走了两步站在林应熊面前,“是不是非得让兄弟们为难?”
“你是叫杨二郎吧?”林应熊不慌不忙,依旧在那里坐着没有起身,问出这个问题之后,也没指望着杨二郎回应,而后便接着说道。
“当年你父亲就是死在我面前,也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现在想起来真是好笑,你父亲是为了保护我而牺牲,现在你作为他的儿子,却是来抓我的。”
“是那位赵太傅下的命令?”
杨二郎还是不曾回应,可心中却起了波澜,父亲之死一直是他心中之痛,当年锦衣卫给的答案是因公殉职并没有提及详细的经过。
可从林应熊嘴里说出来的这些,他先不去考虑其中真假,究竟为什么在这个时候提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