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什么都做不成,能够为家族奉献,应该是感到至高无上的荣耀啊。”
被称之为父亲的人阴恻恻的笑了起来,“只有我的孩子是杰作,其他家伙只能看着着急。”
一道新添的伤,伤口处皮肉外翻。
“痛?你有什么资格叫痛。”
沐晚小小的蜷缩在床榻上,因为阴阳道体的缘故,她的血液对于玄术能够起到极大的增幅作用,堪比玄灵界至宝。
每日取一瓶她的鲜血变成了惯例。
刚刚是不小心割到了前日没好完全的伤痕,她低低惊呼了一声,就惹来父亲的怒骂。
成年粗糙的手掌按在伤口上,神色严肃,“还痛吗?为了家族,不可以叫痛!”
起先是钻心的疼痛。
嘣。
一根弦断了。
好像什么都没有感觉了。
“不痛。”
得到想要的回答后,父亲满意地关上门,语气愉快地吩咐丫鬟,“告诉夫人和小少爷,我要回来用膳。”
那道门
沐晚盯着看了很久,伸出手环抱住膝盖。
不断祈求。
门可不可以不要再被推开。
哪怕是孤身一人在黑夜中也无妨,她只是不想见到父亲。
她对时间的判断来自伤口恢复程度。
这道伤口还有些新的血液涌出。
距离父亲离开,应该不久。
吱嘎——
门有松动的迹象,门鞘脱落。
她的伤口还没有到没有流血的地步啊,怎么会有人来呢。
不,不要!
一双白皙骨节分明的手推开了木门,男子清隽的脸上紧皱着眉头,“沐晚?”
幼年沐晚不认识这个人,表情警惕,按照惯例的伸出手臂,“今日的量已经被取走了,不信你看。”
青淮愣在原地,女孩脸色苍白如纸,瘦弱的手臂上全是密密麻麻的伤痕,其中有几条红肿着,还有一条正在往外面渗血。
桌子上凌乱的堆着些补血的吃食,红枣上还有着一排清晰可见的牙印,除此之外全是一些书籍,都是沐晚求着父亲搬来的。
她悟性逆天,但凡是看上一眼的阵法和玄术,都能直接掌握,哪怕没有机会使用,她也像一只海绵不断汲取养分。
就像她现在一样,顽强又坚韧。
幼年沐晚眨巴眨巴“眼睛”,尽管看不见,但是能够感受到他没有恶意。
心中的感受,是怜悯,是愤怒,更多的是怜惜。
青淮说不清楚自己的感受,他看到沐晚被幻瘴吞噬,毫无挣扎地掉落进
黑水中,没有思考一秒,就出手将沐晚救了回来。
尽管他知道在黑水中,沐晚的神识会被侵蚀,而身体会在黑水中封存。
他没有遭到任何有受影响的迹象,那么即便是有因果线,沐晚被黑水吞噬是不会影响他的。
因果线只会联系身体上遭受的伤害,神识受到的伤害不会。
他应该是找到了可以不用忌讳因果线的办法,该对沐晚见死不救,像他无数次所作的那样。
幼年沐晚感知得到,门口那人停在原地片刻。
倏尔。
气息靠近。
她听见一道清冽又温暖的声音。
“痛就哭出来。”
沐晚从惶恐中惊醒,青淮双手抵在她的后背,雄厚的灵力不断涌入体内。
已经被黑水侵入体内,全身皮肤已经有些发黑。
此刻在青淮一轮轮灵力的输送中逐渐恢复白皙透明的颜色。
经络中张牙舞爪的黑气被温润的灵力吞噬殆尽,沐晚有些怔然,之前陷入阵法中,最后出现的人是青淮?
小时候对这种事情都变得麻木而自然,第一次听见有人对她说痛就哭出来。
沐晚伸手抹上眼角,没有湿润。
但有些滚烫。
过往遭遇让她能够无比冷静的分析
任何形势,但唯独分析不了现在。
侧身拉过青淮的手,沐晚垂眸,俯身低头轻轻的将嘴唇印在青淮手背。
“谢谢。”沐晚声音有点小。
“不用谢,我只是看你太弱小了,这种程度的诅咒也会中招。”
青淮毫不客气地说道,打破了陷入旖旎之中的气氛。
偏偏他的神色诚恳,仿佛真的觉得这是一件多么不可思议的事情,开口道:“你刚刚就像一条呜咽的小黑狗,皮毛还挺鲜亮的。”
他是觉得即便是身体上不受影响,说不定等沐晚神识被完全吞没,他一定会受到因果线反噬,所以才会没有犹豫的救沐晚。
一定是这样的。
青淮复杂的心理活动自然是不会被沐晚知道,更何况她此刻也不想知道。
像一只狗也就算了,为什么还是黑狗。
什么比喻!
“不会说话的话,其实你可以选择不说话。”
沐晚瞪了过去,好好的人长了一张嘴,果然刚刚突如其来的温情时刻,是她自己骗自己。
好了,她要收回她刚刚的感动。
幻瘴已解,沐晚双手起诀,三道黑符射出,团团将她围住,隔绝了翻滚的黑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