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再说一遍。”
电话里面。
我听到了本来,声音慵懒,带着浓厚睡意的师爷苏。
声音立刻清晰了不少。
似乎他也是顿感睡意全无。
甚至我还听到了打开台灯的声音。
他这会儿恐怕是直接从床上坐起来了。
我又重复了一遍:“葵青码头的罗三死了,陈观泰当坐馆的机会,更大了。”
电话那头,沉默良久。
我这才听到了打火机摩擦的声音。
随后是师爷苏深吸了一口香烟。
“老公,怎么了?大半夜的抽什么烟,谁给你打电话?”
我听到电话里面,不知是师爷苏的哪个小老婆,亦或者是正房。
娇滴滴的询问。
“闭嘴。”
师爷苏骂了一句,对我说道:“你等一下,我去阳台和你说。”
“好。”
我耐心的等待着。
凌晨的香江,正处于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候。
我们正处在一条小街道上。
周围也没有人。
只有我和白眉,以及一辆脏兮兮的白色本田车。
我站在电话亭里。
路灯就在我的头顶,白色的灯光,从我的头顶倾泻而下。
我一边抽着烟,一边等待着电话里的师爷苏。
白眉就站在不远处。
也一样抽着烟。
大街上十分安静。
安静到,我甚至能够听到,不远某处街道,午夜疾驰的跑车。
呼啸而过时发动机的声音。
大约过了三分钟。
电话里面再次传来了师爷苏的声音。
“把话说清楚一些,到底出了什么事?”
似乎是生怕我误解意思。
这一次,师爷苏用了一口,让我感觉,极为难受别扭的普通话。
我说道:“罗三死了,死在了码头上。”
“我帮我一个小兄弟,去码头捞他的朋友,结果遇到两帮人火拼,罗三被人用枪打死了。”
我说的很笼统,也很模糊。
尽可能的撇清楚了我和江澄的关系。
对于这群混社会的大哥来说,他们最忌讳的,其实还是身边有人跟条子打交道。
我说道:“你亲眼看到的?”
我心说,何止亲眼,简直就差没亲自上手了。
我深吸了一口香烟:“是我亲眼看到的。”
“谁动的手?”
我回答道:“天太黑,看不清,而且对方还戴着黑头套。”
师爷苏疑惑问:“难不成是有人派来专业的?”
我轻笑一声:“这不是我应该考虑的,罗三到底怎么死,终归是你们和记内部的事情。”
“我是一个做生意的人,我只关心和在乎钱,其他的事情,我不在乎,更不关心。”
我表明了自己的立场。
也尽可能的让自己表现出,跟这件事没有半毛钱的关系的样子。
“这算什么好消息。”
电话那头,传来了一声师爷苏的叹息声。
我笑了笑接着说道:“别着急,还有一个坏消息。”
电话那头,一片寂静。
我甚至能够感受到,师爷苏心底里的不安,正在不断上涌。
我接着说道:“苏哥,你应该知道,罗三之前是做什么生意的。”
“偷渡和销赃。”
电话那头,传来对方的回答。
我则接着说道:“对,没错。销赃和偷渡。那你应该知道,去年叶国欢油麻地劫案,金铺被劫走了多少黄金吧?”
“价值大约五百万。”
这些其实都不是什么隐藏的秘密了。
那件案子。
叶国欢拿着AK,站在街头,一边横扫,一边用潮仙话,问候对方的新闻画面。
对于当时的香江人来说记忆犹新。
至于他洗劫金铺,到底卷走多少钱。
基本上也都是公开透明的数字。
“对,五百万。但是这五百万,叶国欢没有全带走。而是分出来了一部分,给了另外一伙大圈仔。价值大约两百多万。”
我毫无保留,直接把我知道的事情全部和盘托出。
师爷苏早年草鞋出身,如今摸爬滚打,终于混入和记高层,成为了白纸扇。
所谓白纸扇,古代洪门里是算账的先生。
也是出谋划策的军师。
如今的香江社团字头,沿袭的也都是清末青红帮会,白莲教这一套。
香主歃血,等级森严。
但时代在变。
出谋划策需要专业人士。
而社团缺的是什么?
当然是律师。
师爷苏是和记的社团律师。
所以,能够成为整个和记的大脑。
自然他说话和行动,也是代表一定分量的。
他对我说道:“所以,罗三是为了那两百万的黄金死掉的?”
他很快,通过我简单三五句的描述。
便梳理清楚了各种关系。
我顺着他的话说道:“是,罗三的死,死于他的贪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