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连翊直到傍晚才从房里出来。
刚掀开门帘,就见温客行拎着壶酒自院外进来。
&34;温公子。&34;赫连翊唤他。
温客行像是才看到他:&34;是贺公子啊。&34;
说罢,行至赫连翊面前,递了个油纸包过去,&34;方才街口买的小食,贺公子若不嫌弃便尝尝。我去哄人一一方才把人惹急了,总该表示一下。&34;
说着还十分不要脸地给了赫连翊一个&34;你懂的&34;眼神。见赫连翊有些尴尬而为不显得失礼才强行露出的笑容,温客行满意地进了屋。
&34;肯回来了?&34;周子舒正在倒茶,见他进来,抬眼看他。
&34;这是哪里的话………&34;
周子舒没回答他,将茶盏往桌上一贯。力道不小,杯中的茶水却未洒分毫。
温客行直觉不好,本能地闪身,下一刻,周子舒人影已至他面前。一阵凌厉的掌风袭来。温客行侧身躲过:&34;阿絮,谋杀亲夫啊。&34;说罢竟是直接拉住周子舒伸过来的胳膊。
周子舒本就没怎么用力,也没料到他使这么一招,只一晃神的功夫,竟被那人拉进怀里。温客行在他耳边笑道:&34;阿絮,我赢了。&34;
&34;未必。&34;话音刚落,周子舒就着这个姿势,反身一扣,准确打掉了温客行放在他腰上的手,借着身旁的桌子使了个巧劲,将那人往墙边一推,再抓住那人的双手举过头顶摁在墙上一一方才二人的位置似乎颠倒过来,温客行被他按在了墙上。
可惜他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觉着小腿上一阵酥麻﹣﹣温客行竟用腿反钩住他的小腿,还在不断往上
老流氓。周子舒心想。
&34;再来。&34;周子舒松手,又立刻反剪住他,进而十分挑衅地冲他笑了笑。
二人从屋内闹到院子里。
赫连翊听着院子里的动静,将窗子上防蚊虫竹帘子半掀起来,看那两人斗,似是想从二人的功法里瞧出点端倪来。
偏生这当年差点掀翻了整个江湖、令武林中人心悸至今的二位自己打起来从不讲正经功夫,皆是些不入流的损招。赫连翊在边上瞧了半晌,只从二人的打斗中品出了三个字一一不要脸。
他正要放下帘子,就听院子门口传来一个温润清冽,却带着几分看戏般幸灾乐祸的声音:&34;二位,可真是好兴致。&34;
赫连翊抬眼望向来人,然后,就再移不开目光了。
那人的眉眼带笑,给原本应是略显薄情的五官添上一丝不同的色彩。他举手投足间尽是风流,又带着与生俱来的矜贵之气,如同天上明月,湖泽中莲,可远观而不可亵玩。
赫连翊看着那熟悉的面容,嘴唇微张,却吐不出一个字。
&34;这位公子好生面熟。&34;直至那人带着有些疑惑的笑容看过来,赫连翊才如梦初醒般回过神。
&34;哦,在下姓贺,名逢景,表字季渊。&34;他急忙回答。
景七听他这名字,面色古怪了一瞬,然而他立刻就掩住了眼中那丝讶然:&34;原来是贺公子,周絮信里说过了。&34;他淡然一笑,&34;在下姓井,井宿井,单名七。&34;
赫连翊抬眸直直看着景七,眼里有种说不清的情绪翻滚,越来越浓,见景七始终只是淡然又不失礼地微笑,他眼中的希望终是渐渐湮灭。
&34;七爷来了。&34;方才打起来的二人不知什么时候停了,周子舒走过来,&34;巫……先生怎么没来?&34;
&34;我让他去探路。&34;景七挑眉笑着,&34;待会儿来。&34;
于是当晚,赫连翊就看到了周子舒口中那位&34;巫神医&34;。
只是这神医戴着帏帽,遮得严严实实。据说神医姓&34;巫&34;,乃南疆游医,不轻易露面,却与这周絮是至交好友。
听着&34;南疆&34;二字,赫连翊眸色沉了沉。
这周絮身上莫名的熟悉感,还有井七与景北渊八成相似的面容,以及来自南疆的神秘游医,总不会是巧合。赫连翊盘算着这几人的来历,心底有个匪夷所思的答案呼之欲出,然而其中又有诸多不合理之处,不容他多想。
&34;我们等几日风波过去了,再一道送贺兄回京。&34;景七嘴角上扬,微挑的桃花眼里尽是笑意,&34;贺兄没意见?&34;
&34;哦,自是没有,还要多些几位救命之恩了。&34;赫连翊被打断了思路,只匆忙回他。却听得景七继续道:&34;多少年没回过京城了,想当年,我还是那三十里望月河的常客。&34;
&34;井先生可是哪家京城权贵的公子?&34;赫连翊试探般问他。
&34;算不上,在下就是条孤魂野鬼的命,哪里攀得上那些大人物,也不过是个无名小卒。说起来,与其在那些大人物手底下提心吊胆,倒不如行走江湖快活。&34;景七笑着说。赫连翊暗中观察他神情,竟一时也分辨不出他的话是真是假,只得作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