检查结果没什么问题,孩子好,妈妈也好。
医院也判定,可能是沈可欣离开太久,孩子感知不到妈妈的气味,所以才闹脾气。
沈可欣深以为意,抱着孩子不撒手,晚上睡觉都要把孩子放在身边。
因此,多出来的一个人,此刻正抱着枕头站在房门口。
正好上楼送水果的刘姨看到,强忍着笑。
“先生,您多理解,有了孩子,夫人的重心可能会偏移一点,等孩子再大点就好。”
顾慎按着酸胀的眼窝,反唇相讥:“再大点是多大,等他断奶吗?”
刘姨噤声,听出顾慎情绪可能不太好,放轻了声音。
“又头疼了?要不找钟医生来看看?”
“不用。”顾慎摇头,让开,“你去送水果吧,刚才我语气不好,别放心上。”
刘姨摇头,她知道顾慎不舒服,不会计较这些。
到底是不忍心,刘姨犹豫一瞬:“要不我跟夫人说说,让她提前习惯和孩子分开。”
第一次分开会闹很正常,一直惯着,以后就更难分开了。
顾慎笑了声:“刘姨,我断奶了。”
不至于跟个豆丁大的小孩子争宠。
听出顾慎话里面的笑意,刘姨也笑起来:“哎哟你看,是我多事了。”
……
隔壁客卧,顾慎站在窗前,掌心握着一枚白色药片。
不知道什么时候,他出现了头疼的毛病。
一开始以为是感冒后遗症,直到半个月之久,仍旧没有痊愈。
顾慎忙工作,只让钟毅看过。
钟毅什么都没看出来,只建议他,如果过几天还是头疼,就要去医院拍片看看。
顾慎在外面那么多天,有时间可以去,但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是觉得,头疼和生理疾病没有任何关系。
而且每次头疼症状出现,都是在做了一个奇怪的梦之后。
在梦里面,自己像是个没有理智的杀人狂魔,挥着刀乱砍。
但周围一片白,什么都看不见。
只隐约感觉,自己拿着刀的手上,像是压了沙包,沉重冰冷。
顾慎很抗拒这种感觉,像是心死了,醒来也久久缓不过来。
助眠的药已经握在手里了,他盯着隔壁透出来的灯光,却忽然改了决定。
他不相信自己会平白无故一直重复一个梦,一定有他不知道的意义在里面。
躺上床,顾慎脑子里面想着沈可欣和孩子,很快,眼皮逐渐变得沉重起来。
他很快睡着,再睁眼的时候,又是这样的场景。
天地间除了他,全部都是雪一样的白。
他不知道自己在什么地方,手臂机械地抬起。
顾慎死死盯着,企图看出点什么来。
忽然,他听到一滴水声。
很近,就在耳旁。
顾慎猛地回头,看见晶莹的水珠从上落下,砸在地板……
地板?
顾慎用力闭上眼睛,再睁开,确定他看到了地板。
实木的暗色地板上,一小团晕开的水痕越来越清晰。
他甚至看到了水痕一点点朝梦里面挥手乱砍的他靠近。
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然后,“他”的肩膀上出现了一只手。
“顾慎!”
梦境消失,顾慎猛地坐起来,额头汗水密密麻麻如蛛网上的雨水。
瞳孔中还残留着没有散去的惊悸和后怕。
“顾慎,你怎么了?”
沈可欣手搭在顾慎肩膀上,偏头看他的脸色。
“是不是生病了?还是做噩梦了?”
顾慎目光落在自己的肩膀上,看着和梦里相差无几的手。
颜色比梦里那只白皙瘦弱的手好看,指尖透着淡淡粉意。
顾慎闭上眼睛,不知道是汗还是泪,沾湿了眼睫毛。
梦里那只手是沈可欣的,他不会认错。
哪怕瘦得只剩皮包骨,看起来像是形容枯槁的将死之人才有的手,他也不会认错。
“没事,被梦魇住了。”
顾慎摇头说着,捧着沈可欣的手,指腹小心又温柔地在手背上每一寸抚过。
这么漂亮的一双手,被他娇养出来的一双手,怎么会……
就变成了那个样子?
一想到这种变化下,沈可欣会承受多少病痛折磨,顾慎就仿佛亲身见证过,心脏像是要被整个剖出来一样,疼得他呼吸发颤。
“真的只是做噩梦吗?”
沈可欣替他擦去额头的冷汗,声音有点急:“顾慎,要不去医院检查一下吧,我很担心。”
刘姨抱着孩子在客厅,她是上来叫顾慎吃早饭的。
顾慎从来起的都比她早,今天却迟迟没有下来。
抓住沈可欣贴在自己额头的手,顾慎没有拒绝:“好,今天就去检查。”
小家伙昨天哭太狠,今天有点发烧。
沈可欣抱着孩子站在门口,盯着他嘱咐:“一定要记得检查,我要看你的检查报告。”
顾慎没了早上失态的神情,笑着勾了下沈可欣的耳垂。
“知道了,不会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