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外月朗星稀,殿内灯火通明。
墨青妩端坐在书桌前,面前铺了一大张纸,她正拿着毛笔在上面勾勒。
桌前的烛光照在画上,那赫然是一棵正在飘落的腊梅树。
腊梅花朵饱满,树上,空中,地上,无一不在。
书桌最边上还摆放着一壶茶和剩余的玫瑰糕。
扣扣!
寝殿的门被敲响,墨青妩并未上前,只是轻声道:“进来。”
嘎吱~
门被推开,屋内的烛光争先恐后地往漆黑寂静的殿外乱蹿。
随后传来关门声,厚厚地梨花木门阻挡了烛光地脚步。
沉稳的脚步声传来,墨青妩抬眸,直直对上宴驰深邃浓如墨的眸子。
她一顿,笔尖的墨水滴落在画纸上,瞬间晕染开来。
“表,将军。”
墨青妩朝他扬起一个淡淡的微笑,随后垂下眸子。
宴驰心下一痛,向前几步。
“表妹,你我之间如今已经这般生疏了吗?”
闻言,墨青妩放下毛笔,起身走到宴驰身前,两人之间隔着一段距离。
宴驰只觉一阵香风飘过,再回神,便沉浸在墨青妩黯然的桃花眼中。
“表哥。”
她轻轻唤了他一声表哥,只是嘴角的笑看起来有些牵强。
宴驰垂握在身侧的手紧了紧。
想要将眼前的人拥入怀中,可尚存的理智告诉他现在还不可以。
“怎么瘦了。”
宴驰扯了扯嘴角,声音带着几分苦涩。
“是,是吗?”
墨青妩抬手抚在自己的脸上,嘴角泛起一丝苦笑。
“嗯。”
看着和三年前截然不同的墨青妩,宴驰只觉得自己的心都快碎了。
他此刻多想上前抱住她,告诉她,他想接她出宫。
可这一切都过于草率。
他也想过什么都不管,直接将表妹带走。
可后果谁来承担呢,是丞相府众人还是将军府所有人。
亦或是所有和两家有关系的人。
但他发誓,他总有一天会带走他的表妹。
他需要徐徐图之。
墨青妩苦笑一声,放下手。
重新走回书桌前,她为宴驰倒了杯茶。
然后淡淡地笑着说道:
“表哥还记得我喜欢锦拾记的玫瑰糕。”
“当然。”
以前每次去丞相府,他都会绕远路去锦拾记带一包玫瑰糕过去。
听到宴驰的话,墨青妩没有回答。
她抬手将刚刚的画稍稍举起。
上面的一滴晕染开的浓墨就好似伤心之人作画时落下的泪水。
“表哥,还记得当年你为我种的那一棵腊梅树吗?”
宴驰喉结上下滑动,哑着嗓子道:
“记得。”
那时的他知道了表妹喜欢腊梅,于是他便决定将最好的腊梅赠予她。
可他巡遍全京城无果,最后还是托人从邻国运回来的。
那是腊梅中最稀有的品种,花骨朵大,花香浓郁,却也不会叫人腻味。
他同表妹一起将其种下,待冬日一到,腊梅的香气弥漫整个院子。
墨青妩悠悠道:
“可你走后,那棵树便枯了。
我每日给它浇水,甚至请了专门的人来看护,给它修剪枝桠,给它施肥。”
“爹爹说要不把它砍了,他重新去为我寻一棵最好的回来。
我不愿,爹爹拗不过我,只得就此作罢。”
墨青妩放下手中的画,看着宴驰,眼眸泛起微光。
“可是我等啊等啊,等了很久,等到我入宫之时,它还是没有活过来。”
“入宫后,我又重新种了一棵,可它的味道始终没有表哥你寻来的那棵腊梅香。”
“纵使我百般不愿,可皇上忌惮爹爹却又想让爹爹辅佐他。
所以他只能让我入宫,刚入宫时,我每天都在想,表哥怎么还没有回来,他会来带我走吗?”
话落,她眼圈泛红,晶莹的泪珠无声地顺着脸颊滚落下来。
宴驰再也忍不住,走上前一把将墨青妩拥入怀中。
感受着怀中微凉的身体,宴驰声音哽咽。
“青妩,对不起,对不起。”
头顶炽热的呼吸,后背温热宽大的手掌。
墨青妩抬手回抱住宴驰,静静地靠在他的怀中。
“表哥,我不想待在这吃人的宫中了。”
宴驰放在墨青妩后背的手紧握,彰示着自己的决心。
“我会带你离开,等等我,好不好?”
“嗯,我相信表哥。”
宴驰没看见,此时的墨青妩哪里还有伤心的神情,她抑制住上扬的嘴角,双眸含笑。
许久未出现静静看戏的系统抬手摸了把额头。
汗流浃背了。
它的宿主怎么这么会演啊?
刚好有个演员的世界也崩了,什么时候去一趟呢。
今日一事,墨青妩只是为了刺激宴驰一下。
他是个忠心的臣子,但他并不愚忠。
如果让他自己想通的话,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