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氏遣人去唤顾琇莹时,她正在老太太的静思院。
这些日子老太太左等右等就是不见儿子过来请她暂管侯府中馈,老太太本就是个心急的人,都等了快半月了哪里还等得下去,便命翠兰嬷嬷将侯爷请了过去,话里话外都是侯府中馈无人管,长此以往下去侯府还不乱成一锅粥。
顾华听明白老太太的意思,可他太了解老太太的为人和心思,只图眼前那点蝇头小利,若真将中馈交与她手中,侯府还不定成什么模样,便囫囵着应付过去,只说孟氏才昏迷几日便这般做法,传出去他会被戳脊梁骨,让老太太再等些时候,待时机成熟他亲自请老太太出山。
老太太被哄得高高兴兴。
顾琇莹来是想让老太太在顾华跟前说两句好话,将侯府中馈交到她手中,只有掌了侯府中馈才方便行事。
却不想才刚提了个头,老太太便变了脸色,“你想执掌中馈?”
瞧老太太那模样俨然是不同意的,“你一个未出阁的小娘子执掌中馈,传出去外头的人如何议论?”
“莫要胡闹,待你日后嫁了人成了正头娘子,想推辞都推辞不掉。”
顾琇莹拧眉:“祖母,姲姲没胡闹,姲姲这么做是有缘由的……”
老太太才不管她有什么缘由,侯府中馈只能她执掌,小小年纪倒想与她这个老家伙争抢,老太太怎么可能让!
“祖母,姲姲这么做当真是有缘由的。”顾琇莹不死心,如往常般挽着老太太的胳膊撒娇,“祖母,您一向最疼姲姲了,就由姲姲这一回吧。”
说着顾琇莹眼风扫向翠薇,便见翠薇手捧锦盒上前,顾琇莹接过打开,里头是一对品相极佳的鸽血玉镯。
这玉镯是顾琇莹十岁那年,孟氏花大价钱买来的,说是这玉有暖身效果,顾琇莹身子差受不得寒,戴这玉有益身子恢复。
送这玉镯,顾琇莹心都在滴血。
老太太见到,那双浑浊的眼瞬间明亮,将两只玉镯拿在手心看了又看摸了又摸,欢喜的不行。
忙用锦盒装好,死死护在手中,老太太冠冕堂皇地开口:“你若想祖母自会在你父亲跟前说上两句,你也知平日里祖母最是疼爱你的,可是你也晓得,祖母说了也不定有用,你父亲自有主张。”
顾琇莹乖巧一笑:“祖母在阿爹跟前提上一嘴便好,阿爹那边姲姲自有法子应对。”
祖孙俩表面和谐一致,实则各自心怀鬼胎。
“姲姲小娘子,主母醒了正四处寻您呢。”
婢女的话犹如平地惊雷,瞬间将顾琇莹和老太太炸得外焦里嫩,双双瞪大眼,几乎是异口同声。
“孟氏醒了?”
“阿娘醒了?”
婢女忙回,“是,主母醒了。”
老太太浑身无力地靠在软榻上,浑浊的双目再无神采,煮熟的鸭子就这么从自己跟前飘走了……想到顾琇莹方才送自己的玉镯,老太太双手抓得更紧了,可不能让姲姲再拿回去。
顾琇莹反应过来时,老太太正准备下榻,那锦盒被她死死抓着,俨然是不想归还的。
一再受挫的顾琇莹哪里肯白白送给老太太,当即上手,面上却是笑意满满:“祖母,阿娘寻我呢,这玉镯是阿娘送我的生辰礼,若让她晓得怕是要责骂我的,祖母先还我,待回去后姲姲再寻个镯子让采薇送来。”
老太太不松手,“姲姲孝顺,送给祖母的哪儿有拿回去的理。”
俩人争执不下,只听‘啪’地一声,锦盒落地,两只价值连城的鸽血玉镯碎成四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