绵长的死寂让夜色都添了几分神秘的色彩,沈怀瑾借着月光看向窗内的小娘子,白净的脸上未施粉黛,肌肤如雪,长长的羽睫盖住她棕色的眸,长发飘飘散落随意搭在肩上。
不知在思索着什么,嘴唇紧抿面容沉重周身散发着浓重的忧伤。
沈怀瑾目光探究,他越发看不懂眼前这个小娘子,不过十四岁,瞧着竟比他还要成熟。
她绝不似调查那般简单,定有疏漏之处,仅一困于后宅的闺阁女子却对朝堂之事尤为熟悉,就连科考的学子竟也是知晓。
“魏迟我已救下。”沈怀瑾开口打断寂静,“顾小娘子,本世子有一事不明。”
顾瑜知他想问什么,她也没打算隐瞒,即便听起来太过匪夷所思,好似她的故意推脱之词。
信便信,不信她也没法,她实话实说,“沈世子信命吗?”
沈怀瑾不明所以却还是摇了摇头,“本世子从不信命。”
当年沈家灭门便让他明白一个道理,人心险恶,命运多舛,唯有自渡。
他只信自己。
顾瑜没什么表情,显然并不关心沈怀瑾的话,继续道:“我也不信,可偏偏命运让我重活一次,让我能亲手将害死我的那些人一个一个送入地狱……”
沈怀瑾觉得顾瑜魔怔了,或者说是被什么脏东西附身了,不然怎会说出这般匪夷所思的话来。
‘重活一次’,真是荒谬。
沈怀瑾冷笑:“顾小娘子不愿透露实情也无需将本世子当无知孩童哄骗,你既主动求长公主庇护,那便与长公主府是同一阵营,若本世子发现你首鼠两端,莫怪本世子不怜香惜玉!”
顾瑜神色淡淡,她本就不指望沈怀瑾会信,“是哄骗还是实情,时日长了世子自然会信,我既选了长公主与世子,便不会做背信弃义之事,世子若不放心,派人来盯着我便是,若是个会武的婢女更好不过。”
沈怀瑾冷哼,“本世子自会派人前来,无需你教。”
离开前顾瑜叮嘱他务必盯好魏迟,他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切莫让睿王萧璟泽注意到他,至少在揭榜前不与萧璟泽有任何往来,毕竟礼部有盛家的人在,想让魏迟没法科考不是难事。
沈怀瑾说他早已安排妥当,还告诉顾瑜魏迟这次险些遇害的幕后主使是她二哥顾景川。
顾景川在博古书院算得上是先生的得意门生,先生曾夸赞过他,说他与他大哥顾景舟皆是朝廷的栋梁,顾景川此人骄傲自负,得先生如此夸赞又有同窗的吹捧自然觉得今年科考状元非他莫属,直到诗会上无意瞧见魏迟的文章,他慌神了。
魏迟文采斐然非他能及,若真让魏迟参加科考自己未必会是状元,保险之见便是让魏迟无法参加科考。
自然,他是侯府嫡子,丧尽天良的事自然不会做,参加科考的学子众多,少一人便多一份机会,只需稍加挑唆便有大把的人出手,他只需坐壁旁观便是,却不想魏迟命大逃脱了,那害他之人反倒溺水而亡。
真是废物。
顾景川又气又急,却又不能惊动大哥和父亲,让他们晓得自己的心思,非得请家法不可,思来想去,顾景川想到了睿王萧璟泽。
盛家人一直想从万千参与科考的学子中找寻一个才情绝然却又怀才不遇又能忠心不二为睿王所用的人才。
魏迟对朝政见解独到,是极好的人选,若让睿王出马,绝对能劝服魏迟心甘情愿地退出,能做睿王的幕僚是多大的殊荣。
又能为睿王解决眼前的烦忧又能解除他的危机,一举两得,何乐而不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