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氏离开得决绝,一如在顾琇莹和她之间做选择,孟氏会不假思索地选择顾琇莹般。
同样也带走了顾瑜内心深处最后一丁点残存的母女相连的残存记忆。
祠堂门吱呀一声关上,寂静森冷的祠堂又恢复冷寂,烛火摇曳中凉意直袭四肢百骸,庆幸的是孟氏走时并未带走披风,可以包裹着取暖。
缩成一团继续坐在蒲团上睡觉,脑海中却闪过方才孟氏说过的话。
‘仙风真人……’
顾瑜对他可谓是印象深刻,倒不是仙风真人作假,而是前世孟氏也因挑唆请了仙风真人进府驱邪,顾琇莹便利用这一点,险些毁了她的名节,害她差点被薛氏的娘家侄子,那个弑妻的老男人薛游给侮辱了。
前世顾瑜这个时候并未罚跪祠堂,那老男人死了正妻伤心欲绝来上京散心顺道来侯府瞧瞧薛氏。
侯府得圣上器重,又是高门大户,薛氏整日里在后宅里待着,找不着炫耀的时机,她娘家侄子的到来给了她这个机会,薛氏大方地让薛游住在侯府还让孟氏亲自招待,由此来彰显自己在侯府的地位。
薛游自然不会拒绝,在侯府住了将近两个月,哪怕他大胆地闯入顾瑜的清风小院对顾瑜起了不轨的心思,也无人责怪。
就连一向以规矩训人的顾景舟也只是劝她,“阿瑜,那毕竟是表叔,进你清风小院也只是吃醉了酒,若他清醒着定是不敢不守规矩的,且你并未受到伤害,便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此事若闹大你的名声受损不说,侯府跟着遭人诟病,姲姲的婚事也会遭受影响…”
顾瑜想的太过入神,未察觉到祠堂内有人悄无声息地闯入。
他就双手环在胸前倚靠在窗子旁的屋壁上静静地观察着跪坐在蒲团上一动不动的顾瑜。
初次见面时是在驿站,他不知小娘子便是侯府那养在外头的女儿,只觉得一个小娘子在那样危险的环境下竟能冷静应对,定不是养在深闺里的,令人刮目相看。
后来每次相见她都是狼狈不堪的,先是侯府席面上的落水,后是在长公主府时的落水,听着她似乎总是处于劣势,可沈怀瑾却知,每次落水这小娘子都故意为之。
侯府席面上落水瞧着是顾琇莹将她推下水,实则是她拽着顾琇莹的胳膊制造的假象,至于长公主府……她也不是个吃亏的,盛雨兰可吃了不小的苦头。
加之侯府前些日子的流言蜚语,所有人都觉得是他沈怀瑾故意散播,与他并无太大干系,若真做了什么也只是顺水推舟。
是以,沈怀瑾明白这小娘子并不简单,不过是表面瞧着恭顺听话罢了,否则又怎会晓得连他都暂且打探不出的内情!
沈怀瑾并不信顾瑜在长公主跟前的那套说辞,侯府的确不堪,她一个小娘子想脱离侯府另立门户可想而之困难重重,西梁至今没有先例,她到底是顾华和孟氏的亲生女儿,即便不会太过入眼至少不会做得太过分,以侯府如今地位,寻个门当户对的良人嫁了不是难事。
她若脱离侯府,莫说婚事,名声恐都不在,这般离经叛道的小娘子怕是要被上京百姓的口水淹没。
沈怀瑾觉得顾瑜心思不纯,定然另有所图,此番前来也是为着试探。
“瑜小娘子。”见小娘子迟迟注意不到自己,沈怀瑾忍不住开了口。
顾瑜着实被吓到了,即便她是死过一回的人,可在这只供奉祖宗牌位、寂静的连呼吸声都能听得清楚的祠堂,突然冒出人声,真真让人后脊发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