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采薇本要挣开陆庆平的怀抱,却在听到他那句“求你”愣住了。
自去年相识以来,她见多了陆庆平的沉默寡言,也见识过他的强硬,便是前天在医院外,这男人还强硬地告诉她“他们之间没有离婚,只有丧偶”。
但现在,这男人双眼泛红的开口求她,尾音里还有一丝颤抖,陌生得让她恍惚以为自己听错了。
“你说什么?”她追问一句。
“求你,求你不要离开我……”发烧中的男人褪去了以往的强硬,反复地说着求你,双臂也越箍越紧。
或许是因为胸腔中的氧气被挤压得越来越少,苏采薇憋得眼睛泛红,用力捶打男人的胸口:“你求我我就要答应你吗?你忘了你干了多少混账事?”
“一次我能原谅你,两次还要我原谅你?那什么时候是个头?况且,那是孩子,不是什么别的玩意,是个完整的生命,你做好了当父亲的准备了吗?”苏采薇怒声质问,眼泪却先流了出来。
看见她的眼泪,陆庆平慌了,连忙抬手给她擦泪,但烧得昏沉的脑袋让他无法思考太多,只能下意识认错:“你别哭,是我混账,孩子你想生就生,不想生就不生。”
苏采薇听到他这话,气得眼泪又出来了,用力捶打他的胸口:“这就是你的认错方式?孩子在你心里只是个工具吗?”
陆庆平没能回应,因为她这一拳用足了力气,而病中的陆庆平许是太过虚弱,被砸得往后倒去,发出“嘭”的一声响。
“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
房门被推开,陆母冲进来着急问道,后面还跟着孟家老大老二,还有李兰芬。
苏采薇刚刚扶起脑袋磕到床头的陆庆平,心底愧疚难当,正要开口致歉,陆庆平却抢先开口:“娘,我没事,你们出去吧。”
他的声音沙哑虚弱,身体歪靠在妻子肩头,姿态透着亲昵,李兰芬看得撇嘴。
陆母见此却放下了一半的心,冲小儿媳问道:“采薇你力气够吗?要娘搭手吗?”
苏采薇倒想留下婆婆帮忙,但陆庆平接连握了两下她的手,思及他后脑勺刚添的小包,只好开口婉拒:“娘,暂时不用,等需要我喊您。”
“行,娘在外头等着,有需要你喊一声。”
陆母说完,就带着人出去了,还给带上了门。
这一打岔,苏采薇的情绪缓和下来,检查过陆庆平磕中的后脑并无大碍后,就吩咐他脱衣服,打算在他背部几处穴位拔罐放血,此法可快速退烧。
陆庆平很配合,但他身上无力,动作缓慢,苏采薇只好亲自上手扒了他的衣服。
手指触碰他的脊背,一片滚烫,还能感受到一些凸起,那是新伤旧疤,而趴着的男人还因为这些触碰发生轻哼声,全然没有一团之长的包袱,听得她耳尖都发烫。
不对,这男人往日还是很要脸面的,去年她在医院陪护重伤的他,不管如何折腾,他都一声不吭。
如今不过发个烧,连点触碰都忍不了,这男人别是换了芯子吧?
心里各种思绪乱飞,苏采薇手上动作却不慢,先用酒精棉给他擦了后背几处穴位,又拿起消毒后的三棱针提醒道:“忍一下,别喊太大声,不然惊动娘和哥嫂,丢脸的也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