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了火车,苏采薇什么都不用做,看着身高腿长的男人安置好行李,又提上暖水瓶去打水,这叫她禁不住想起了去年北上时的艰难。
那时还是夏天,为着安全她往脸上涂姜汁,一连两天都不敢洗脸,晚上还不敢睡实了,下火车时她都察觉自己馊了,也飘了,双腿打晃的飘。
“喝水吗?”陆庆平打水回来,倒了一杯递到她手边。
苏采薇从回忆里醒过神,微微抬起头,对面男人的五官被升腾的水汽氤氲得越发俊朗,漆黑深邃的眸子也似多了一丝温柔,这让她的心尖莫名悸动了一下。
“谢谢,你歇一会吧,别忙了。”苏采薇接过水杯,道了谢就低头慢慢喝了起来。
四周人声嘈杂,杂夹着车轨撞击的哐当声,陆庆平在她身侧落坐,挡住了车窗缝隙透进来的寒风,也挡住了光,将她笼在了他的身影里。
好似他一个人就隔绝了四周的一切,将她纳入保护圈内,十足的安全感。
苏采薇很享受这份安全感,还有这份难得的闲散,润了嗓子后就把水杯递过去:“喝吗?”
望见她嘴角的笑意,陆庆平很自然地接过水杯,一饮而尽。
“闲着也是闲着,我给你画一副肖像吧。”
苏采薇兴致勃勃地从包里拿出了纸笔,又指示陆庆平坐在窗前,而后唰唰画起来。
“同志,你是画家吗?”对面床铺的旅客好奇问道。
这话引得四周旅客都看过来,眼神各异,因为这个年代画家或者说知识分子是极为敏感的。
察觉到这些视线,陆庆平神色一紧,张口想说什么,苏采薇却冲他摇了头,笑盈盈地冲众人道:“我不是画家,我是医生,但画画是我们医生的基本功。”
她这说法并没有让周围的人相信,直到有人往她的画纸上一瞧,瞧见上头的形状十分漂亮的头骨,吓得惊呼倒退,她又笑盈盈地解释:“我是外科医生,做手术要懂得人体构造,画头骨只是最简单的,稍微复杂的有肌肉走向图,血管分布图,你们想看看吗?可以给我做模特……”
不等她说完,过来看热闹的一众旅客都白了脸,没一个答应给她当模特,不到三秒她的床铺前就空了,就连对面床铺的旅客也去了别处。
苏采薇差点没憋住笑,眼前忽然多了一道阴影,她赶忙捂住画纸:“我重新给你画,你回去坐好。”
但陆庆平没有听,拿开她的手,弯腰望着画纸上的骷髅问道:“这是我的头骨?”
陆庆平的声音低醇磁性,呼出的热气落在她白皙的脸颊上,带来丝丝缕缕的痒意,她禁不住后仰,瞪了这男人一眼:“当然不是,我又没有解剖你的头骨。”
陆庆平凝视着她,忽然道:“如果有一日我不幸,你可以……”
“你胡说什么!”苏采薇急声打断,又气怒骂道,“你嫌自己命长啊,什么话都敢乱说!”
陆庆平挨了骂,眼神却变得柔软起来,握住她的手轻声哄道:“好,我不说了,你别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