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庆平觉得自己做了个美梦,梦见苏采薇拿着婚书来找他,又体贴地为他擦脸,擦身上。
这是这个美梦太短了,梦里的苏采薇让他闭眼,他不舍,但还是闭上了,沉入更深的梦境里。
翌日醒来,他睁开眼,看到趴伏在床头的身影,看到暖阳照在姑娘白皙清透的侧脸上,将她额角的小绒毛染成了淡金色。
如此清晰,又如此真实,陆庆平怔住了。
半响,他抬起唯有能动的手,试探地触碰她的头发,很软。
禁不住想要触碰更多,他的手指慢慢往下滑,即将滑至她的额角时,睡梦中的苏采薇似有察觉,秀气的眉心微蹙了一下,又嘟囔了一声。
陆庆平立刻收回了手,却牵动了身上的伤,他忍不住闷哼了一声。
苏采薇被那声闷哼惊醒,睁开眼看到陆庆平一脸痛苦的神色,额头还在冒汗,她忙问道:“你哪里不舒服?我去给你叫医生!”
陆庆平想说不用,但苏采薇丢下这话,就跑出去叫医生了。
很快,苏采薇拉着医生跑回来了,跑得气喘吁吁的,脸颊泛红,竟比窗外的朝霞更加艳丽,叫人挪不开眼。
“别盯着你媳妇了,她又不会跑。来,张嘴,测一下体温。”
医生调侃了一句,将体温计放进了陆庆平嘴里。
苏采薇大喘了一口气,才反应过来医生调侃的“媳妇”是指自己,她立刻看向陆庆平,却见他垂眸含着温度计,根本没在看自己,但耳根似乎有点红。
苏采薇想要走近确认,医生就将温度计从他口中拿出来,瞧了一眼道:“三十八度六,你的烧还没退下去。”
所以陆庆平耳根红,是因为发烧烧的?
看来是自己自作多情了。
没关系,她只是要他妻子的身份,不是要他的感情。
苏采薇很是洒脱地抛开这事,就主动帮着医生忙上忙下,为其打下手,浑然不知陆庆平的目光一直追着她的身影。
只是当她看向他时,陆庆平先一步移开了视线,以致耳根上那抹红一直没有消散。
“嫂子,我来了,我给你和营长带了早饭……同,同志你是谁?”
秦二牛大着嗓门提着饭盒走进了病房,却在苏采薇转身面向他时,吃惊得结巴起来。
苏采薇昨晚就卸掉了脸上的妆,恢复了白皙透亮的皮肤,又换上了一件蓝色棉布长裙,与昨天的“煤球”形象截然不同,难怪秦二牛认不出来。
她正打算自报身份,又有两人走了进来,正是刘湘湘与她哥刘显民。
刘显民一见来与病床上的陆庆平道歉:“对不住啊老陆,我今早才知道我妹妹昨天太过任性,害你差点再进一趟手术室,我这次是带她来给你道歉的。”说完这话,就瞪了刘湘湘一眼,“还不过来道歉!”
刘湘湘却没动,自进屋之后两只眼睛就盯着苏采薇,盯着她那张白皙又漂亮的脸,在瞧见她给陆庆平体贴地掖被角,危机感一下子拉到了顶点,张口喝问:“你是谁?”
刘显民见妹妹如此无礼,眉头皱起,但当目光扫过苏采薇的脸庞时,他微怔了一下,眼底闪过一抹惊艳。
这一刻,他忽然理解了妹妹的失态,因为即便他偏向自家妹妹,也不得不承认这姑娘更美上几分。
这姑娘将是自家妹妹的劲敌。
刘显民目光闪了一下,板起脸冲着苏采薇道:“这位同志,你是医院的护士吧?你这样的装扮有些不合规矩,请你先离开,换上合适的装束再来吧。”
苏采薇眉梢微挑:“同志,你这么笃定我是护士?”
她一出声,秦二牛恍然大悟:“你,你是——”
苏采薇冲秦二牛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后者赶忙听令闭嘴。
刘湘湘也变了脸色,她的双眼瞪圆,似乎不敢相信心底的那个猜测。
刘显民意识到有些不对,侧头问刘湘湘:“小妹,你认识她?”
苏采薇笑起来:“她当然认识我,她昨天还撕了我的婚书。”
“不,不可能,你不可能是她!”刘湘湘摇头否认,昨天那人分明是个又黑又丑的乡下丫头,不可能是眼前之人!
若两人真是一人,那她唯一的美貌优势就失去了!
不对,她还有一个优势,她有她哥!
“哥,昨天就是她拿着一张不知真假的婚书逼陆营长娶她,我看不过去才撕了那婚书,免得陆营长被骗!”刘湘湘冲着她哥,理直气壮地告状。
刘显民赞赏地给了妹妹一个眼神,就该这般行事,先把理占住了。
他转头冲病床上陆庆平语重心长道:“老陆,我这妹妹虽然行事鲁莽了些,但她本意是好的。而且婚书这个东西,已经是过时了,就该跟故纸堆一般被清扫出去,而不是被它束缚住,老陆,你说对吧?”
他说这话时,特意看了一眼苏采薇,却见她没有半点着急,俏丽的脸上还是带了一丝笑意,刘显民心头生出一丝不安,就听得陆庆平开了口。
“婚书就是婚书,不是故纸堆。”
陆庆平说得很慢,声音嘶哑难听,但每个字都清晰无比,不容置疑。
见他拒绝了自己好意,刘显民脸色有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