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无相脸色不虞。
但曲泱坚持,他便只让小银蛇缩了身躯,藏在曲泱的袖子里进宫。
“若是护不住她,你也别回来了!”
他恶声恶气地威慑小银环蛇。
银环蛇缩了缩身子,对曲泱袖中梨花的气息格外喜欢。
它扭着身子,等摆脱姬无相之后,终于憋不住话:
「你到底是怎么受得了疯主人的?」
「他阴晴不定,时不时还要威胁一下我们,哪天要是不开心了,敌我不分全杀了!」
「他对裴弃可从来没留手过。」
曲泱跟着传旨公公上了马车,眼睫垂着,用兽语跟它交流。
“你错啦!”
“他的情绪其实很好懂的。”
大概是因为经历过同样的事情,曲泱懂他的脆弱。
姬无相从来没伤害过那些无辜的人。
“至于裴弃嘛……”
曲泱狡黠地眨了眨眼睛,“难道有虫子打得过它吗?”
银环蛇思考了半天,除了蛊王,还真说不出来。
毕竟它们这些虫子,要么依靠坚硬的肢体,像是钳子和牙一类的。
要么依靠自身携带的毒性。
总之,还没有人学人类的武功和兵器,能当护卫用的。
曲泱摸着银环蛇光滑的脑袋,看着近在咫尺的宫门,眼底逐渐变得沉着。
“所以呀,对付别人,还要专挑对方吃的方式。”
银环蛇听不懂人类的大道理。
不过它能感觉到曲泱的情绪变了。
从踏上归京之路的时候,曲泱就一直沉浸在求知变强上面。
昨天她用毒液杀了人,还见到了那么残忍的画面,却不像是第一次见疯主人那么害怕了。
而现在,站在宫门前,曲泱仰头望着匾额的时候,她眼底更是多了许多底气。
是苗疆族人用爱和本领浇铸起来的。
“小郡主请吧?陛下可是许久没见,一直念着您呢。”
曲泱冲他点了点头,随后端着礼仪,进了御书房。
如她所料,来的不只是她。
曲阜穿着官服,铁青的脸上怒目而视:
“陛下!是微臣管教不严,才让曲泱养出这么个性子来,今日家事叨扰到您面前,微臣深感惭愧……”
他告罪时,皇帝正在打量曲泱。
自上次见面,似乎已经是七年前了。
那会儿,太子央着他把曲泱也送进国子监作伴。
他见过这丫头一面。
初见时,她那双像极了长姐的眼睛似乎还会说话。
怯软可怜,勾人悯惜。
皇帝抬手打断曲阜,招了曲泱过来:“舅舅都许久没瞧见你了。”
“平时怎么不来跟舅舅说说话?你可是长姐唯一留下的血脉了。”
曲泱上前走了几步,却停在格外生分的位置上,行礼问安。
“回陛下话,不敢进宫。”
皇帝嘴角的笑缓缓收了起来,侧看了曲阜一眼,问:“何意?”
曲阜担心触怒龙颜连累曲家,连忙挡在曲泱身前:“是陛下好心送她去国子监求学,却不曾想她次次都考了末次。”
“泱儿愧对陛下,不敢进宫。”
皇帝沉默了片刻,见曲泱没反驳,便也信了这套说辞。
他笑着低头提笔批阅未完的奏折。
“泱儿跟舅舅都生分了,也怪舅舅平时政务繁忙,没多召见你。”
京城就那么大。
即便不刻意召见,也不会对她的事全然无知。
曲泱唇角扯出抹嘲讽,眼帘垂下:“不敢劳陛下费心。”
皇帝不在意她的称呼,像是也不在意她这两个多月去哪了。
“今日你父亲说,你带着两个怪人回京,把你父亲赶出了长公主府?”
“我盛国以孝治天下,泱儿此举,恐怕不妥啊。”
他语气温和,也不像是苛责。
曲泱便顺了他的意,直言:“陛下也说了,那是长公主府。”
“母亲死后,父亲另娶续弦成家,他们早已不是长公主府的人了。”
“历朝历代,也没有驸马带着新妻女入住公主府的。”
“我只是做了母亲想做,但做不到的事情。”
话音刚落,御书房内落针可闻。
传旨公公额上冷汗涔涔,不敢想曲泱这颗脑袋还能留多久。
在陛下身边侍奉的,谁不知道陛下忌讳提到长公主?
今日主动提起两次长姐,也不过是为了祁国质子的事能顺理成章开口。
没看驸马爷都没敢接话吗?
偏偏这位盛宁郡主,勇得很啊!
皇帝不说话,曲泱却并不慌张,镇定反问:“陛下觉得我说的不对?”
不对?
难道还真的把皇家赐下的长公主府送给曲家人?
皇帝放下笔,示意伺候的人都退下。
等御书房只剩下他们三人后,他才状似无奈地叹了口气:
“泱儿所言,不无道理。”
“既然这样,那曲爱卿就出府另寻府邸吧。”
“如此,可满意了?”
皇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