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剩下十分之一二的存储户,帮助他立下诚信人设,真是里子和面子,都被他给赚去了。
想到松江侯周进如此神机妙算,吴月先自愧不如,不由得长叹了一声。
“也罢,我便相信松江侯这一回,以他的声望,应当不至于欺骗我。”吴月先说道。
言下之意,便是同意了松江侯府一系提出的要求,答应带领山海关守军移驻大同府。
事情说定之后,具体操作事宜,比如山海关守军什么时候退出关内,齐鲁军第一师又在什么时候接防,山海关守军从山海关前往大同的路途上,所需钱粮供给,应当从哪里来,等等,则需要等到吴月先前往齐鲁军第一师师部,和韩奇、卫若兰等人进行磋商,再讨论出一个具体章程。
好在这些都是细枝末节,没有牵涉到什么原则性的问题。韩奇、卫若兰等人都没有刻意为难他,仅仅是在钱粮物资的供给方面,提出了一些限制性条件。
对此,吴月先也能够表示理解。换做他自己,也不可能给刚刚投诚过来、还未完全归附的敌军,提供充作的兵饷和装备,总得防一手才是正理。
和松江侯府一系达成一致以后,将山海关城防交到齐鲁军第一师手中,吴月先便将部队分作两部,少部分精锐骑马,先随他前往北平、保州,其余大部分人则需要依靠步行,从山海关一直走到大同府。
松江侯府一系所答应提供的粮草物资,仅能保证饿不死,这一路长途跋涉下来,有多少人会在半路上冻饿而死,吴月先也顾不上了。
吴月先抵达北平,先回到自家老宅看了一下。那里已经化为一片废墟,无数断砖残瓦在他脚下发出沉闷的声响,仿佛在诉说着曾经的繁华与如今的凄凉。
呈现在他眼前的景象,是被战火无情摧残后的模样,那被烧毁的痕迹,如同一道道狰狞的伤疤,刺痛着他的双眼。
吴月先的思绪渐渐飘远,回忆起他在这里环绕在父亲膝下的年幼时光。那时,父慈子孝,一家人其乐融融。他在父亲的谆谆教诲下,一步步成长,立志要成就一番大业。
而如今,父亲落入大顺军之手,早已不知去向,家也不再是那个温暖的港湾。他的心里满是担忧与愧疚,既担忧父亲的安危,也愧疚自己未能保护好家人。
还有爱妾陈媛媛,那曾与他朝夕相处的女子,一颦一笑都如春风拂面,给了他无尽的温柔与慰藉。
他们在这里度过了多少温馨时光,吟诗作画,对酒当歌,留下了那么多欢乐。可现在,只剩下这一片荒芜。
吴月先的心中涌起无尽的思念与痛苦,思念那个温柔的身影,痛苦如今的分离。
吴月先站在废墟之中,一时间沉默了许久,不禁感到悲从中来。他恨这战争的残酷,恨命运的无常。他不知道自己的未来该何去何从,心中充满了悔恨与迷惘。
风轻轻吹过,扬起一片尘埃。吴月先长叹一声,转身离去。他的身影在夕阳的余晖下显得格外落寞,仿佛一个被时代抛弃的人,独自承受着命运的捉弄。
因吴月先投靠清廷,背叛了大周,金陵扬光小朝廷也早已将其列入战犯名单,吴月先不敢求见署理顺天府尹史道邻,史道邻也拿吴月先没办法。
史道邻手头只要四千兵丁,而且大多数还是新近抽调入伍的民间丁壮,真要和吴月先撕破脸,惹得山海关守军前来攻打,倒有些麻烦了。
因此,对于吴月先重返老家宅院观看一事,史道邻只能当做不知道。
松江侯府一系也不可能大张旗鼓地接待吴月先一行,松江侯周进便干脆利落地拒绝了吴月先的求见。
不过,旧朝户部尚书、松江侯府首席资政王允大人,在百忙之中拨冗会见了吴月先。
吴月先看到王允大人之后,拜倒在这位老者脚下,痛苦流涕,似有后悔投靠清廷之意。
“哎,早知如此,何必当初?”王允大人感叹了一声。他也不知道吴月先是真后悔,还是假后悔,但这句安慰人的场面话,他还是要说一句的。
吴月先看到王允大人神色凝重,目光中透露出复杂的情绪,更是深感羞愧不安。
“大人想必对我投靠清军之举多有质疑,今日,我便将其中缘由与苦衷一一道来。”他微微叹气,开始缓缓讲述。
“当时,大周王朝已然摇摇欲坠,内有农民起义军风起云涌,外有清军虎视眈眈。我吴月先镇守山海关,一心只为守护大周江山社稷。然而,李鸿基攻破北平,德正帝遭人弑杀,天下瞬间大乱。我的家人皆陷于京师之中,尤其是我父亲惨遭拷掠,爱妾陈媛媛又被高必达强占,这让我悲愤交加。那一刻,我只觉天旋地转,心中的怒火熊熊燃烧。”吴月先的脸上露出痛苦与愤怒交织的神色。
“我本想立刻率领部下与大顺军决一死战,为君父报仇,夺回我的家人。可冷静下来后,我发现形势极为严峻。李鸿基名下大军兵强马壮,而我山海关的兵力有限,且粮草不足。若仅凭我一己之力,恐难有胜算,甚至可能全军覆没。我手下众多将士,他们皆有父母妻儿,我不能不为他们的性命考虑。再者,若我贸然行动失败,为德正帝报仇雪恨的最后一点希望也将破灭。”
“而此时,